如今转眼,已经太多年过去。

我快要渐渐淡忘了那种恐惧。

却又在这一刻,心头重新涌起慌乱不安。

我搀着裴铮进去时,经过朝医院外走的傅言川和宋婉儿。

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他们怎么还没走。

傅言川的目光,仍是定定地落在我身上。

连身旁宋婉儿朝他说着什么,说了好几次,他也似是没有察觉。

我与他擦肩而过时。

他忽然拉住我手臂,有些急切地叫住我:

「昭昭,哥哥跟你谈谈。」

我现在没功夫搭理他,一瞬只感到不耐烦。

我甩开他的手,扶着裴铮进了住院楼找医生。

身后,那目光含着不安,似乎还在紧追而来。

我找医生给裴铮做了检查,赵师长也沉着脸赶了过来。

医生神情凝重道:「是老病了吧?多少年了?」

赵师长给医生说了裴铮的情况,又独自跟了医生去办公室。

我和裴铮坐在外边走廊上等。

我急得眼睛都红了,手上全是冰的。

一时分不清是因为抓过雪球,还是太过不安。

许多年前那场记忆,被送出抢救室的数份病危通知书。

是我这些年里,许多次午夜梦回,仍能感受到的窒息般的绝望。

裴铮伸手。

粗粝的掌心,握住了我冰凉的手背。

我能感受得到,他拇指指腹的茧子,鼻尖酸得更厉害。

他温声安抚我:

「只是风吹进嘴里,咳嗽几声而已。

「昭昭,不要想太多了。

「这么多年……我不都好好过来了吗?」

我红着眼,侧目看向他,声线艰涩:

「军营真的不能不待了吗?」

裴铮仍是握着我的手。

他垂下眼,良久没再吭声。

军营训练强度极大,他的性子不可能躲半点懒。

而他的身体,从七年多前那颗子弹开始,就不适合过度劳累了。

可他还是不愿离开军营。

别人或许无法理解,我却不能不理解。

那里是他的寄托。

是他的父母猝然离世后。

他能沿着他们走过的路,让自己感到不那样痛苦的地方。

我们离开医院时,车子等在了院外。

街对面,有小贩在卖米糕。

赵师长眼底有些红,忽然执意带我过去买,要裴铮在车上等。

到了街对面,他才声线低沉微颤道:

「昭昭,你劝劝裴铮,让他退伍吧。」

天空中的雪,仍是无休无止地飘落。

今年北市一场雪,似乎格外久一些。

我怔然看向半空,轻声道:

「我劝过了,他做不到的。」

赵师长深深叹了口气:

「老裴两口子去得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