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千俞现在不想和闻钰说话,看也不看他?,直接晾着人下车,随引路的?小太?监朝内走去?。

这是他?穿越后第一次来宫里。

皇宫是个什?么地方?权柄与政治的?中心,无数人挤破脑袋想进来,又有人深陷漩涡难以遁离,而小侯爷作为还?未等到?春闱、不涉足其中的?闲散臣子家眷,并不耽误他?这个皮下早已换了芯儿的?小世子满心忐忑。

他?要见的?人,一句话就能让家族荣耀加身,一句话也能让其万劫不复。新皇登基已有三年?,行?事风格无人能琢磨猜透,此次面圣是福是祸,全然未知。

经过太?和殿,由引路太?监领着前去?御书房,小侯爷心中暗自盘算着,也无声?地打量起远处殿宇,待走近槅扇门,一颗心也提了起来。

有内侍进去?传了话,洛千俞正垂眸等着,只听到一道声音开了口:“宣。”

洛千俞心下一震,走进殿门,叩头行?礼:“陛下。”

刚低头跪地,一丝淡淡的龙涎香飘入鼻尖,洛千俞不敢抬头,睫毛微颤,也没看清案几后坐着的那位大熙天子。

只是,等了半晌,也没听到?“平身”二字。

视野受局限,听觉就敏感了些,头案处窸窣的?声?响传来,小侯爷意识到?,那是圣上翻看奏折的声音。

洛千俞缩了缩脚,姿势未变,只得继续等待。

自穿到?这里以来已有数月,洛千俞除了惹事被洛镇川罚跪祠堂,其余时光,仗着小侯爷身份尊贵,日子过得逍遥自在,只有别人跪他?的?份儿,可以说就根本没跪过。

祠堂那时蒲团上有软垫,有母亲绣的?护膝,没人看着还?能偷懒,便不觉得有什?么。

如今膝处之下是冰冷坚硬的?石板,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一开始还?硬韧难耐,接着是酸痛无比。再后来,渐渐麻木,膝处往下已然没了知觉。

……

多久了?

洛千俞撑着地面的?手微微发抖,瞥见远处窗头地板的?光渐渐褪去?,日头已经没那么亮了。

恐怕不止两个时辰了。

洛千俞怀疑皇帝已经忘了自己的?存在。

内心狐疑起来,为什?么召他?即刻觐见,见了之后又晾着自己?洛千俞暗暗叫苦,心中已隐约猜到?一二,眼下皇帝怕是在有意罚他?,难道是因为李祭酒的?事?还?是他?三番两次没有应召?还?是这小侯爷私底下还?犯过什?么事……

正胡思乱想着,案几上的?声?音却?忽然停了。

取而代之,是那人站起了身。

尽管没朝他?走来,那丝龙涎香气却?更明显了些,小侯爷抿了下唇,缩回的?脚默默挪到?原位,心跳的?愈快。

“前几次召你,为何不来。”

那声?音懒散放荡,音色低沉,与雍雅沾不上边,却?仿若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让人本能的?心生惧意。

……是皇帝开了口。

洛千俞低下头,喉结动了动,轻声?答:“臣不慎染了风寒,调养至今才稍有起色,未能及时应召,望陛下恕罪。”

“你是说,只是风寒?”

洛千俞颔首:“是。”

“全喜前几日刚从?你的?宅邸回来,说洛侯世子的?脉象不似寻常风寒,倒像是中了毒。”盛元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道:“你可有什?么头绪。”

这个天杀的?王公公,真把他?卖了!

简单风寒还?好,若中毒这话头落了真,连他?父亲都不知道,追查起来,牵连的?不再是他?一个人,那晚去?了寒山寺的?人恐怕都要一一排查,男扮女装的?柳刺雪,奉命掠走美人的?无名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