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墙之隔。

园中秋桂如画,天色阴沉沉,乌云浊雾。

山雀立在树梢,扑扇着双翅在枯枝上跳跃。

又一声叹息落下。

陆砚敲着案几的手指一顿:“你想说什么?”

吴管事躬着身子,愁容满面:“主子,这天也看就要下雨了。”

“所以呢?”

“我刚刚出去瞧过,那姑娘还在外面等着呢。我看那姑娘也是个可怜人,话都不敢多说,问什么她都只会点头。”

“她不敢说话?”

“可不是,我说什么她只知道点头,说话都不敢。”

陆砚抬眸:“昨日她在我面前,可不是这样。”

吴管事拍着双膝,恨铁不成钢:“主子和我怎么能一样。那姑娘摆明了就是心悦主子,在心上人面前,自然是不同的。”

陆砚迟疑:“是么?”

吴管事一副过来人的口吻,语重心长:“那姑娘约莫是对主子一见钟情,若不是为了主子,她胆子那么小,怎敢一个人登门,想来也是对主子痴心一片。”

吴管事絮絮叨叨。

陆砚轻哂:“你怎知她看上的是我,而不是‘宁王’?”

天下谁人不知,宁王陆砚心狠手辣,权倾朝野。即便如此,想要做宁王妃的人依旧数不胜数。

吴管事一时语塞,无言以对:“这……”

轰隆一声,窗外滚过惊雷。

细密的雨丝从天而落,淋湿了满园落叶。

吴管事皱眉往外望:“这么大的雨,我去外面看看,顺道送把伞。”

陆砚沉声:“站住。”

……

秋霖脉脉,清冷森寒。

江稚鱼立在雨中,踮脚往外张望。

初秋的天还是冷的,寒气如烟雾笼罩在江稚鱼周边。

江稚鱼身影瑟缩,单薄纤瘦的身子落在白茫茫雨雾中,好似窗外摇曳的杨柳。

她朝后退开半步,试图在廊下寻到一方避寒之所。

雨越下越大,天地万物好似浸泡在水中,攒盒牢牢抱在怀里。

蓦地,一把青色的油纸伞突然出现在江稚鱼头顶,挡住了从前方飘落的雨珠。

江稚鱼猛地朝外避开,惊魂未定,差点一脚踩入水坑。

“公、公子……”

陆砚面无表情:“你怎么还在?”

那双眼睛蒙的不再是白纱,而是青黑色的丝绦。

朦胧的雨幕在陆砚身后弥漫,雾气缥缈,如山寺中走出的高人道士,不问世事。

很难会将眼前的人和眠花卧柳、纵情风月的许公子联想在一处。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

有的人生的一副好皮囊,可惜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江稚鱼心中腹诽,脸上却不曾流露出半分。

她攥紧手中攒盒:“昨日多亏公子帮忙,我特地做了桂花糕,还望公子莫要嫌弃。”

这句话在江稚鱼心中翻来覆去滚了好多回,昨儿临睡前还在镜前悄悄练习。

是以到了今日,江稚鱼说话连半点磕绊也无。

陆砚垂首低眉,无端想起吴管事口中不善言辞的江稚鱼,和眼前的判若两人。

江稚鱼声音怯怯,像是林中容易受惊的小鹿,用尽所有勇气才敢站在陆砚身前。

陆砚扬扬下颌,言简意赅:“不必了。”

江稚鱼顺从垂下眉眼:“可我做了很久,公子好歹尝一口,若真是不喜欢,我改日再送别的过来。”

陆砚不动声色:“……你做的?”

江稚鱼支吾:“是、是啊。”

桂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