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稚鱼慢吞吞从被褥中钻出来,一头乌发蓬松如云,衬得那张脸只有?巴掌大小。
在帐中磨磨蹭蹭半日,江稚鱼一张莹白小脸都添了两抹绯红。
江稚鱼双手?抓住帐幔两侧,鬼鬼祟祟从缝隙中探出一双眼睛,左右张望。
“真的走了?”
绿萝忍俊不禁,挽起帐幔:“古太?医一刻钟前就走了,我亲自?看着他?离开的,难不成这还能有?假?”
人有?失足,马亦有?失蹄。
江稚鱼不敢大意:“寻个机灵点的去门口守着,下回若是古太?医过?来,让她早早来报,万不可再如今日这般。”
绿萝捂嘴笑:“瞧姑娘说的,好像古太?医是洪水猛兽。”
他?虽然不是洪水猛兽,可他?背后的主子可比洪水猛兽还恐怖。
江稚鱼撇撇嘴,踱步回自?己屋子。
廊下挂着青花水草带托油灯,细碎光影点缀夜色。
明月高照,银辉落满山涧。
江稚鱼转首往后望。
廊下烛光流淌,江稚鱼锦裙曳地,光洁的地板映出两道单薄消瘦的身影。
江稚鱼压低声音。
“你可知?刚刚古太?医寻柳嬷嬷过?去是何事,往日开方子,也用?不了那么久。”
绿萝心领神?会:“姑娘放心,古太?医留下柳嬷嬷,并非为了江老夫人的病。”
江稚鱼绷紧的肩颈舒展,再次踩入茫茫夜色中。
“那就好,我还当?祖母的身子又不好了,不然古太?医也不用?避开她说话。”
绿萝弯起嘴角,揶揄:“姑娘这是关心则乱。”
她朝江稚鱼眨眨眼,“不过?今日即便姑娘不问,我也会找姑娘的。”
江稚鱼茫然:“……找我?”
绿萝眼角弯弯:“可不是。”
她故意卖关子,“姑娘可知?我找你何事?”
送走古太?医,江稚鱼心中悬着的沉甸甸石块也消失无影,不以为意拨开挡在自?己身前的枯枝:“什么事?”
绿萝挤眉弄眼:“姑娘一定不知?道,古太?医寻柳嬷嬷过?去,竟是为了姑娘先前买回来的紫灵芝。”
一滴刺眼的鲜血从江稚鱼指腹渗出。
江稚鱼瞠目结舌:“什么?”
夜已深,绿萝并未看见江稚鱼指腹的伤口,高兴得手?舞足蹈。
“姑娘先前不是还发愁买不到紫灵芝吗?正好古太?医也在寻买主,古太?医认识的人可比我们?多多了,若他?能……”
枯枝无力从江稚鱼手?中滑落,江稚鱼捏住古太?医双臂。
“他?还说什么了?”
江稚鱼正色,“他?同柳嬷嬷都说了什么,你一个字一个字告诉我,别有?遗漏。”
绿萝被江稚鱼一本正经的样子唬住,挠头回想:“也没什么,古太?医只是赞姑娘寻来的紫灵芝品相极好,像是上用?的。”
江稚鱼两眼一黑又一黑。
本来就是从宁王那得来的,品相能不好吗?
千防万防,没想到会在紫灵芝露出马脚。
江稚鱼有气无力倚在朱漆木柱上,双眼空洞无神?:“绿萝,若是有?人隐姓埋名来到你身边。”
江稚鱼想到自?己那幅临摹的夜宴图,心如死灰。
“送你赝品,还收了你五千两银子。”
又想到那日的拦车表白心迹。
“还欺骗你的感情,说她对你一往情深,想要和你携手一生。”
绿萝满腹困惑:“然后呢?”
江稚鱼咽了咽喉头:“然后她就消失不见了。”
绿萝勃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