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淡,园中落英缤纷,残花满地。

江稚鱼亦步亦趋跟在陆砚身后,踩着他的身影一步步朝前走。

余光瞥见陆砚朝自己投过来的视线,江稚鱼讪笑两声,往后退开三四步。

心中惴惴。

糟糕,不会偷偷踩“未婚夫”影子泄愤被发现了罢?

一个纨绔子弟,怎么洞察力这么敏锐?

陆砚的视线不再在江稚鱼脸上停留。

与此同时,吴管事匆忙从厨房赶来,手上除了一个紫檀攒盒外,还有一个红漆描金海棠花托盘。

盘内铺着红袱,其上是一株紫灵芝。

紫灵芝通体为紫黑色,表面浮着一层漆样色泽,形如马蹄状。

江稚鱼错愕:“这是……”

吴管事笑得合不拢嘴:“姑娘先前不是有咳疾吗?拿灵芝熬汤最是扶正固本,益肺安神了。”

吴管事抬手在盘沿拍了一拍,“这紫灵芝可是灵芝中的珍品,即便是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还是我们主子……”

陆砚面无表情咳了两声。

吴管事心领神会,笑着改口:“我们主子先前也同姑娘一样,后来吃了两三回,渐渐也会好了。”

陆砚:“……”

江稚鱼如拨开云雾,得见天明。

“真的?”

她急急奔到陆砚身前,迫不及待追问。

“公子先前的咳疾是怎样的,是伤寒风热引起的,还是肺虚逆气?”

江稚鱼几乎是刨根问底,迎上陆砚若有所思的双眸,江稚鱼赧然露齿。

是她操之过急了。

一心只顾着为祖母寻求药方,竟忘了过问“未婚夫”的病情。

江稚鱼关怀备至:“公子的咳疾如今可还要紧,不曾留下病根罢?”

江稚鱼问得小心翼翼,忐忑不安。

若是这紫灵芝真有奇效,那江老夫人也不用再受咳嗽的折磨。

听柳嬷嬷说,因着这咳嗽,江老夫人夜里都得起夜两三次,有时三四天也睡不了一个囫囵觉。

长此以往,身子定是熬不住。

江稚鱼眼巴巴望着陆砚。

吴管事感慨万千:“姑娘对我们主子可真是上心。”

江稚鱼问得细致,几乎称得上滴水不漏。

吴管事相形见绌。

他身为陆砚的管事,竟还不如江稚鱼细心。

江稚鱼窘迫点头:“还、还好罢。”

事关江老夫人的安康,她定是慎之又慎的。

吴管事连连摇头:“姑娘谦虚了。”

他朝后摆摆手,命人将紫灵芝装盒,好让江稚鱼带走。

江稚鱼立刻摇头:“这不好罢?”

听吴管事说,这紫灵芝价值不菲。

她不想白白受这个人情。

且事关江老夫人,她还想多跑几趟药铺问问郎中。

来路不明的东西,江稚鱼也不敢冒冒失失给江老夫人服用。

江稚鱼稍作沉吟,并未直接拒绝“未婚夫”的好意。

“公子的咳疾不是还没好全吗,这紫灵芝还是留给公子泡水喝罢,我自个再去外面买就是了。”

吴管事推脱:“姑娘不知,这紫灵芝可是百年难得一遇,寻常的药铺可没这样的门路。”

江稚鱼顺水推舟:“那我就更不能拿了。”

她悄悄瞥一旁默不作声的陆砚,“公子的身子要紧,可不能因为我耽误了。”

两片红润的唇瓣上下一碰,江稚鱼垂首低眉,她不擅长向他人传达善意,声若蚊音。

“若是公子因为我伤了身子,我也会于心不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