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臣罔上,可怜陆公遭奸人陷害,身陷囹圄。那该死的阉货……”
“陆公……”
一通问候夹杂着同仇敌忾过后,就是询问诗词歌赋、经义策略,要搁以往,他们哪里能问得到陆家这位大儒,但如今,大儒也不过是阶下囚。想请教问题,一肉一果一油,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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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收了人家的礼,陆山岳便也一一耐心作出回答。
先是指点了赵举人:“文章先不说,尔方才直接让书童磨墨,此举甚为不妥。练字需得自己磨墨,方能锻炼指腕,不然,待尔入了贡院,带不了书童,自行磨墨,腕力不支,搦管颤笔,字便丑了。”
赵举人脸一红,想起自己多次科举不过都是因为卷面丑陋,但不管怎么临摹字帖都不得法,原来问题是出在这么简单的地方。连忙道:“受教!学生往后便改掉这般恶习!”
陆山岳又指点了张举人:“你这《礼记》学偏了,你以为修齐治平是对贵族的要求,认为士无地所以修身;又认为卿大夫有家规有家兵,封地为家,便是齐家;而诸侯有国,便是治国;周王分封天下,是以王平天下……你以此作论,很偏门的构思,我倒不说这是对是错,说不得你以后功成名就了,这也是大家之言。但科举若想高中,最好不要去赌偏门。你可还记得‘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此句,后面那一句?”
张举人脱口而出:“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
陆山岳快慰地说:“你这《礼记》学得很醇熟。”
张举人被这般一哄,脸也红了,连忙聚精会神来听大儒的指点――如此掰碎了,揉细了的指点,还语气和蔼,实在是难得的机缘。
陆山岳便道:“你瞧,这几句乃是相连的上下文,足以证明先贤所说真意,不在于什么贵族,而是面向众人,不然何必说‘自天子以至于庶人’?”
张举人若有所思,对着陆山岳深深一拜。
接下来是钱举人。对方本来正襟危坐,十分紧张地等着陆山岳看完文章,根据文章回答问题,没想到陆山岳突然抬头问他:“意诚而后心正,何为意诚?何为心正?”
钱举人完全没想到陆山岳会突然问他这个,本来还记得的,一下子紧张起来,结结巴巴:“所、所谓诚其意者:毋、毋自欺也……如……恶恶臭……臭……”
“臭”了半天,没臭出来,别说“心正”了,就连“意诚”都没答完。
陆山岳耐心地等了一会儿,看他实在“臭”不下去了,才对他说:“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恶恶臭,如好好色,此之谓自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