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裴笙打来的。

叶眠点击接通。

程数也察觉到小妻子情绪突然低落，她将手机熄屏，塞进枕头底下。

“妈妈，我是眠眠。”叶眠露出?一口白牙，但是笑?得?很勉强。

视频那头的裴笙则笑?得?很开心。

“嗯，眠眠，你吃晚饭了吗？”

“吃过了。”叶眠答道，“妈妈你晚上吃的什么？”

这?个问题有点太难了，裴笙现在正处于?短期记忆严重遗忘的阶段，哪怕是一分钟前刚发生的事情，她也有可能想不起来。

看?到妈妈很茫然的样?子，叶眠只好换成引导式的提问：“是不是吃的粥？”

裴笙摇摇头，问道：“眠眠，你晚上吃过了吗？”

叶眠苦涩地笑?了下：“嗯呢，吃了。”

裴笙说：“那就好。”

短短几分钟的对话，裴笙起码问了叶眠四五遍，有没有吃晚饭。

叶眠一遍一遍耐心地告诉母亲，她吃过了，不用担心。

“眠眠，我有点想你了。”裴笙说。

叶眠眼泪差点就要掉下来了。平时她们家的画风就是她姐跟她爹一脸严肃，而?她跟她老妈什么话肉麻往外说什么。差别在于?，裴笙说肉麻话的时候，叶承则一脸宠溺；而?叶眠给姐姐爱的抱抱的时候，叶黎一副“我是谁我在哪我都是被迫”的样?子。

可是自从裴笙患上阿尔兹海默症以后，就很少再说“想你”这?种话了。

突然间听?到久违的话，叶眠心里又酸又涨。可是没必要让妈妈看?到自己哭，她忍了忍硬是把眼泪憋了回去。

“我现在在程数她妈妈家里。”为了不暴露眼底的水光，叶眠将镜头转向程数。

“程程……”裴笙思考了一下，出?声道。

“对的。”叶眠鼓励道。

裴笙闭了闭眼：“你们记得?要吃晚饭，我要准备睡觉了。”

叶眠点头：“好。”

视频挂断，叶眠垂眸，神情染上几分落寞。

程数有些喘不过气，叶眠很少有情绪这?么低落的时候。这?些天?，她的小妻子一直都跟耗不完能量的小太阳一样?，展示给她看?的永远都是开心、愉快的那一面。而?现在的叶眠很难过，按理来说，程数应该说些什么或者做点什么。

可她向来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人。她只会说“别难过”、“别伤心”，这?种会让听?者更难受的话。

而?刚刚叶眠安慰她的时候，却那么得?心应手……

这?是程数第一次直面如此巨大的无力感。

程数这?些天?也从橙子和年年还有鹏跃的同?事口中猜测出?叶眠的妈妈裴笙，很可能得?了阿尔兹海默症。可是直到现在，她才将“忆存计划”和裴笙患病联系起来。原来她在一年前启动这?项计划，是因为裴笙。

叶眠盯着黑屏的手机发呆，又突然对程数说：“老婆你知道吗？最近一年，也就是在我妈妈查出?来阿尔兹海默症后整整一年的时间里，我都觉得?你的压力特别大，整个人都是紧绷着的，连笑?都少了很多。”

程数不由?心一紧。最近一年，也就是“忆存计划”启动的这?一年。程数推测自己压力大，估计也是因为这?项计划推动得?太过缓慢，以至于?最后竟然心急到拿自己去做实验。

这?个举动绝对算不上理智。

可是，除了拼命推进这?项计划，她还可以为叶眠做些什么呢？

深深的无力感如同?潮水包围了程数，几乎要将她淹没。

第30章 瓜田吃瓜

最后还是叶眠打破了沉默。

现在距离成年人睡觉的点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