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聚在跟前,各色各样的目光打量着?他,裴羁独立灯下,一双眼终是忍不住,又?看了眼苏樱。

她低着?头依旧站在角落里,被侍婢拦着?不能走动,身?边几步之外是康白,神色肃然,手臂下意识地张开,似乎随时都要冲过去护卫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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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康白是怎么说的?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还着?急与她完婚。

谁的妻子?与谁完婚?赐婚诏书?还在他怀里收着?,御笔亲题,写着?裴羁与苏樱的名姓,她还能是谁的妻子!

愠怒一霎时冲到极点,漆黑凤目冷冷向康白脸上一扫,康白似有觉察,抬眼向他一望。

目光相对,彼此都看出了绝不退缩之意,耳边传来张法成的质问:“你?说你?是裴羁,有何凭证?”

“法成,”张伏伽急急拦住,“休得?如此无礼!”

裴羁回头,漆黑眸光看过张伏伽,落在张法成身?上。很好,就是这个人,敢深更半夜闯门劫持她,一度还准备带去私宅,杀人灭口。一撩衣襟,解下腰间紫金鱼符:“鱼符在此。”

双鱼图案浮凸,托出银钩铁画般的裴羁二?字,旁边又?以小字标注官职,张伏伽自己也?有鱼符,一眼便认出鱼符是真,急急叱了声张法成:“还不快上前拜见?”

张法成堆上笑容上前见礼,张伏伽亦恭敬着?叉手为礼:“裴相莅临,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忍不住偷眼打量着?,眼前的男子身?量很高,五官端正,也?许是因为太过清瘦的缘故,原本?温润的眉眼透着?一股肃杀之气,让人一望便觉凛然。这就是名满天下的裴羁?两年前诛杀王钦,扭转宦官专权困局的幕后智囊,这两年里辅佐太和帝重振朝纲,使?天下有中兴之兆的年轻宰相?他为什么打扮成当地人的模样,又?在深夜突然造访?张伏伽想不出答案,连忙让座:“裴相快请坐,请坐。”

角落里,阿摩夫人皱着?眉,吩咐苏樱:“走吧,男人们办公事,你?随我去后面回避一下。”

侍婢立刻上前拉人,苏樱没动,方才?康白已经?把话说到这份上,今天若是走不了,以后再想脱身?就更难,忙道:“老夫人,我须得?先跟康郎回去,等日后再来服侍夫人。”

康郎?裴羁心里突地一跳,与此同时,听见康白的回应:“夫人,我须得?带我未婚妻子回去。”

康郎。未婚妻子。心中似有千万条毒蛇一齐啃咬,裴羁抬眼,灯火之下苏樱独自站在角落,脸上阴晴不定,但她看起来似乎,很好。

神清气爽,生机勃勃,从前总笼在眉尖的轻愁不见了,取而代之的一种由内而外,自信舒展的姿态。还有从前,她的肤色是近乎透明的,脆弱的白,如今却是健康润泽的白,有一种阳光照耀,自内而外的透亮,让他突然想起一路行来时,屡屡在戈壁上看见的,当地独有的野花。长在石缝里,开在石缝里,映着?阳光怒放,明艳无匹。裴羁猛地转开脸。心里如同锥刺一般痛苦,不甘,却是无比清晰地意识到,离开了他,她过得?很好。

余光瞥见阿摩夫人皱着?眉头,侍婢依旧死死拦住,康白不好跟女人动手,凝眉思索,裴羁在凝滞的呼吸中,一字一顿:“康白。”

康白抬眉,叉手为礼:“裴相。”

下意识地又?向苏樱靠近一步,以身?遮蔽。他不知道她和裴羁之间发生过什么,但他知道,她大?约是不肯嫁给?裴羁的,否则怎么会在裴羁功成名就,又?求了赐婚诏书?之后,隐姓埋名,躲在偏僻酷热的沙州?她不肯嫁,那么,他就会帮她,哪怕他要面对的,是裴羁。“裴相,许久不见。”

是啊,许久不见。整整两年她消失得?无影无踪,万没想到再次相见,她又?多?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