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朝夕看向宗恕:“你不在自己药庐里待着,跑这里来干什么?”

他沙哑的声音带了丝冷意:“我再待在药庐里,怕是过不了多久阿妍就会被抬进我的药庐了!”

他早年伤过嗓子,声音向来嘶哑难听,此时更是多添了几分阴鸷。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直看着年朝夕。

年朝夕平静问道:“所以你是在怪我?但到底是我让她跪的?还是我让她去困龙渊的?这次没出什么事儿,邬妍才有被抬进药庐的机会,但凡出点儿什么事,你觉得今天被抬进药庐的会是谁?”

他抿紧嘴唇。

下一刻,桀骜不驯的医师缓缓道:“是我失言了,但即使如此,阿妍也不该因为一时冲动就跪到天荒地老去。”

年朝夕冷声道:“那月见城十几万凡人便该因为她一时冲动险些葬身蛟腹?”

宗恕眉眼桀骜:“她有多少罪责,我来承担。”

年朝夕冷笑:“我怕你承担不起。”

宗恕:“那大不了,就把这条命陪进去。”

年朝夕静了静。

随即,她像是突然冷静了下来,问:“所以你今天一定要带走她?”

宗恕:“我不得不带走她。”

年朝夕平静道:“那我要是说,今天你若是带走她,从此以后你我之间便恩断义绝,你又会怎么做?”

她话音落下,宗恕瞳孔猛然一缩。

气氛一时之间近乎凝滞,所有人都看了过去,在年朝夕平静的脸上,没人知道那句话是威胁还是真心。

第3章

年朝夕话音落下,一时之间没有人说话。

暗紫色的闪电劈下,照亮了整个院子。

暗色雷光之下,少女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色。

沈退轻敲掌心的扇子忽地一顿。

片刻后,他轻缓道:“兮兮,我们自小认识这么多年,多少风雨都走过来的,如今有什么事情说开就好,不要一时冲动就说出这样的话。还有宗恕,你刚刚在胡说什么!还不快和兮兮道歉!”

宗恕冷笑一声,忍着怒气道:“我胡说?年朝夕,难道不是你在说胡话?恩断义绝?”

年朝夕轻笑道:“胡话?恶蛟这次若是真的出来,第一个死的就是我,随后是月见城百姓,而你宗恕,既赔不起我的命,也赔不起月见城百姓的命。”

“将这条命陪进去?”年朝夕仿佛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轻笑出声:“百年前你就说过,你这条命是我的,我随时可以拿去,现在你又要将这条命赔出去,宗恕,你是有几条命?”

宗恕闻言,紧紧抿住了嘴唇。

百年前,他被同门坑害进了万蛊窟,万蛊噬心之际,是年朝夕发现了他,又救了他。

之后他便来到了月见城。

那时他还是个法修,但万蛊窟中,蛊虫早已啃噬了他的经脉,他再也用不出灵力来,也做不成法修,但却意外因为那蛊虫拥有了医修的天赋。

可他宗恕向来不是个好人,也没什么慈悲之心,自然不想做什么医修。

在他看来,一切无法保护自己的力量,都是无用的。

他万念俱灰,差点儿因为强练法修功法走火入魔,又恨不得自己当时就死在了万蛊窟中。

当时,年朝夕正路过药庐门外,听见他那番话嗤笑一声,隔着窗户叫他傻子。

那是他被救回来之后时隔半月又一次见她,脸色苍白却神情高傲的少女斜倚在窗户旁,一边修剪着自己被凤尾花染得格外娇艳的指甲,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看你是个精明长相,没想到居然是个傻的,医修可以让人生,自然能让人死,手里攥着别人的命,别人还得来求你治病,这一言定人生死的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