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来呆在原地看了许久。在那个电光石火的瞬间,他突然想起,竟然到除夕了。
旧年的最近一周,周语带着一众朝阳会里的志愿者们,辗转于市里各个福利院与敬老院,将慰问金和新年礼物分发给这些急需社会关爱的特殊人群。
从敬老院出来,刚坐回车里,手套还没摘下,电话就进来了。
是李季,通知她年夜饭的时间地点。
她今天跑了三个地方,很疲惫。心里不想去,却没有推脱。
但如果她能提前预料到,参加这次年夜饭都有些什么人,她一定会找个好理由直接回去睡觉。
饭局定在五星级酒店顶楼的豪华包房里,金碧辉煌的装潢,琳琅满目的菜系。偌大的旋转桌边只坐着四个人,周语去得最迟。
周语敲门进去后愣了片刻,Helen笑吟吟的对周语招手:“小语快过来,就等你开饭了!”她的国语发音越发别扭了。
周语回过神来,脱了外套递给服务员。走过去,一脸惊喜的说:“好多年不见了,Helen姐,怕是有……六七年了吧!”
Helen仍和当年一样,优雅自信,笑时咧开嘴,十分爽朗。她对身边一位长满络腮胡的中年男人说:“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小语。”
“哦------哦!”络腮胡胡子是棕色,卷发也是棕色,中文更是一团糟,好歹会抑扬顿挫的发几个简单的词组,“那个学生!”
周语一点不想知道,Helen是怎样向别人说起自己的。
她走过去的时候,络腮胡饶有兴趣的盯着自己。
Helen左边坐着络腮胡,右边坐着李季,李皓坐在圆桌对面,兴高采烈的伸手拈糕点吃,“周姐姐你怎么才来,这里的蟹黄糕好吃极了!老爸,我可以吃了吗?”
李季瞪了儿子一眼,起身将身边的座位拉出来,低声问周语:“累吗?”
周语摇头。
“小语,我跟你介绍一下,”Helen指着络腮胡,“这是我先生,大卫。”
周语起身,两人亲切握手。
前任和现任,前任又带着现任。这样的组合让周语别扭不已。好在在座的几位都大方得体,表面上交谈甚欢。再加上李皓在中间叽叽喳喳的穿针引线,耍宝卖弄,这个年夜饭并没有想象中的尴尬。
Helen甚至兴致勃勃的提议,待会儿吃完饭打会儿麻将,两家人真枪实弹的对打,李季莞尔应下。
络腮胡夸张的惊呼自己不会,Helen娇滴滴的咬着他的耳朵:“亲爱的,有我在你怕什么!李季玩麻将就没赢过我。”
对面的熊孩子嚷起来:“我爸那是让着你!那叫绅士风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Helen有意无意的看着李季笑了笑。
络腮胡摊着手耶稣上帝请一通:“不行不行,亲爱的,你是中国通嘛,我真的不会!听说麻将有100多颗!我光是认全它们都需要半年!”
“中国通?算是吧,”她咯咯的笑,“当年有人手把手的教嘛。”说着,瞟李季一眼,又伏着络腮胡,“现在我也手把手的教你!”
周语看李季,李季倒是淡定,若无其事的替儿子夹菜,训着儿子:“别只吃甜点,主食也要吃。”
旁边是落地窗,底下火树银花,烟火绽放。火光印在玻璃上,五彩绚烂。
周语看得入神,冷不丁一筷子茼蒿进入碗里,李季的声音:“怎么不动筷子,不合胃口?”
李皓又在对面捧着脸叫:“哎哟,你们俩对真肉麻!酸死我了!”
李季忍无可忍,笑着对儿子扬了扬筷子。
Helen和丈夫不知说到什么,齐声笑起来,笑得她直揉眼角。笑过后,她端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