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成林皱着眉,但从表情来看却是丝毫不意外她的出现,仿佛正是故意将她引到这来:“旧事你娘不愿说,我本也不愿再提。可你对莫冼石执念太深,我不愿见你为他至斯。”
孙红樊双眉蹙拢,似怒非怒,最终不得不转化成一种脆弱无措的哀戚与绝望。无声之间,泪水簌簌滑落:“你骗人。”
“你可知你现在的模样,与你娘当年并无不同?”直到此刻,孙成林淡漠的面庞才稍稍流露出一丝异样的情绪,盯着她的模样仿佛与记忆中的那人重合。
“莫冼石为何厌你至此,难道你还不明白么?”
孙成林的这句话与那日梁羽仙对她说的一样讨厌,戳中的恰恰正是孙红樊最脆弱的心坎深处,令她哽咽失声。
她们都以为莫冼石厌弃孙红樊,是因为莫冼石恨茧夫人一手酿造那场瘟疫,害死了他唯剩不多的亲人。却不知莫冼石真正厌弃的,是孙红樊同样流淌在身体之中的张家血脉。
也因这份相同的血缘,孙红樊永远都不可能打动得了莫冼石。
第222章 答案
孙红樊来时无声, 走亦无息。她本是张扬的性子,如今却跟丢了魂似的了无生趣。
梁羽仙侧目, 孙成林没有去追, 扬首目送她的离去,这一瞬仿佛除了那抹红影便再容不下天地之间其他异色。
“师妹本不想把她生下来,是我将她强留下的。”即便没有回头,孙成林也知道梁羽仙在看他:“正如师妹心中无我,可我心中一直有她。”
他缓慢垂下眼帘:“我将红樊视作嫡亲, 即便她根本非我亲生。”
不因缘由,梁羽仙心中有些动容, 她望着这样的孙成林,情不自禁想到了另一个人, 不免升起一缕辛楚的酸涩……
不为孙红樊, 为自己。
“所以当我知悉是你杀了师妹, 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
感怀过后,梁羽仙盯着他淡漠的侧庞,被他的这番话说得毛骨悚然, 想从他身侧挪开。
孙成林转眸看她, 尽管看她的眼神如看死人,好歹没有什么杀气袭卷而出:“但如今我也明白,不能杀你。”
梁羽仙更加百思不得其解了。
他将目光重新投向远方, 那里已经没有了孙红樊的身影:“我想这次把话说开, 往后红樊应该不会再对莫冼石抱有念想。相互不再缠纠, 对彼此都是好事……”
“终归莫冼石这个人, 也是个可怜人。”
恍惚听见孙成林这番话,令梁羽仙恍惚忆起当年茧夫人初将莫冼石带回来的那一天,那双眼所包含的未明之意。
当年莫氏死于冤狱,张苟明转年死于非命,父辈宗家容不下张家二子,莫冼石与莫子布被其外祖父接回了长州的娘家里去。谁知不过数年长州突发瘟疫,尸横遍地,死人无数。莫子布与莫翦都曾说过,家里人悉数死绝,起初他们都以为莫冼石也已死在那场瘟疫之中,谁也没想到茧夫人会把他的命给捞了回去。
尽管救回了莫冼石的性命,可茧夫人素日对莫冼石并不友好,甚至有时还会变本加厉成为一种刻意的凌|虐。
当日莫子布曾问这些年莫冼石的日子是否过得并不好,梁羽仙心想至少在茧夫人手底下的那段日子确实过得很不好。
如今看来,茧夫人捡回莫冼石的命不是意外,往后几年她将莫冼石教养成徒亦非偶然,更甚者她明知昔日长州瘟疫是皇帝围绕政权斗争的一场阴谋,却还将莫冼石送往皇帝手中
为何茧夫人能够如此有恃无恐,难道她就不怕日后莫冼石会对她加以报复?一个疑问盘旋心中,梁羽仙不禁想,莫冼石与茧夫人之间的关系,真的只是皇帝在利用二人相互牵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