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淡淡反问:“为什么其余大夫皆不肯治?侯爷得了什么病?”

一干下人面面相觑,其实这里头有不少人还被蒙在骨里,并不知晓沈荀到底得了什么病。唯有侯府几个主干管事心知肚明,暗暗互视一眼,老管事来到梁羽仙跟前,附耳与她悄声说了几句。

庄梦春与梁羽仙凑得近,自然也就听清楚了‘花柳病’这三个字,登时惊怒:“你们怎能让她一个黄花大姑娘治”

刚要把字说出来,几个管事慌手慌脚就把她嘴里的话摁了回去。可庄梦春本就不是寻常姑娘,她可是自幼习武,这三年在军大营混出一身武人的本领,尽管腿脚还不利索,但对付几个男人也不是问题。

当下庄梦春前推后踹就把几个管事甩了,护着梁羽仙就要跑。可入了侯府再想跑哪还那么容易?老管事见她们不配合,登时也不顾着原定计划打算与梁羽仙和气生财,让下人把她们包抄起来,再喊几个侍卫就要开打。

庄梦春自己跪了几天祠堂已经精疲力竭,如今以寡敌众还得带着一个拖油瓶,就连地利都给别人全占了,没两下就败下阵来。

梁羽仙见之不忍,喝止老管事:“你们别伤她,我跟你们进去见侯爷。”

老管事一听大喜过望,喊停了侍卫与下人,高高兴兴又是一个大礼。

庄梦春还想阻拦,甚至都已经打算把太子和她肚皮里的小皇孙抬出来了,这时却被梁羽仙按住:“是我连累了你,这次算我头上。”

庄梦春皱眉:“你瞎说什么胡话,你可是有了……”

梁羽仙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再说下去,扭头对老管事道:“烦请带路。”

老管事看了她一眼,让其他人分开道事,由他亲自领着梁羽仙去向沈荀的病房,余留下庄梦春被紧张兮兮地包围在原地,气得直跺脚。

行至病房门前,老管事忽而停下,单独给梁羽仙重重磕了三记脑门:“梁姑娘,这些都是老奴自己想出来的,于其他人没有关系,他们什么都不懂,只是一昧顺从命令,绝非有意冒犯您。”

梁羽仙静静盯着他佝偻的腰背。

“老奴知您如今是太子身边的人,倘若他朝太子殿下……乃至是圣上怪罪下来,老奴都不敢妄言饶恕,只求侯爷能够平安渡过这场劫难。老奴任凭处置,却也无妨。”

他毕竟是侯府的总管事,通晓的消息远比侯府其他下人多的多,可他还是毅然把梁羽仙掳到这里,如今他想要表达得已经足够明白,老管事是打算日后自己一个人揽起全部的罪,不希望其他人受他牵连,毕竟这个主意本就是他想出来的。

“您是位忠仆。”梁羽仙默然:“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让这个家走到今时今日这样的地步?”

老管事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他轻拍了拍膝盖的灰尘,咧了咧嘴,露出来一个晦涩难懂的笑:“老奴实是情非得己。”

梁羽仙始终无法参透老管事这抹微笑背后的意味,直到他推开那扇房门之后……

第170章 语

远在南境守征营, 这里的冬天较之京师暖和太多, 不需要裹起厚重的大袄,日光覆在微微弯拱的腰背上, 薄衫之下恰好呈现出一道肌理分明且结实硬朗的线条。

一人远远瞧见, 兴冲冲跑过来一巴掌拍在他的背脊上:“你一个人在这发什么愣呢?”

沈昀被他拍得趔趄,要不是知道是谁,早抡回去反击了:“童副将。”

童章一胳膊往他肩上拐,眼睛盯着他手里的信:“看什么呢?”

沈昀也没避忌,把信往他眼皮底下送了送,这才慢吞吞地折起来:“我在看家书。”

“家书?怎么又是家书。”童章挑眉插腰:“你一没娶媳妇二没丧母丧父,哪来那么多家书天天打这捎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