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林太医的确认,皇帝终于不再弩眉绷脸,稍稍露出舒松之色,咧嘴笑了。
与之相反的,太子面上没有喜色或得意,他神色茫然,呆若木鸡。
飞凤宫角这一侧所发生的事犹如天上云端变化莫测,注定各自回宫有人欢喜有人愁。谁也不知道送走皇帝和太子一干人等之后,皇后闭门不出究竟是在戳小人还是砸枕头,再加上身边还折损了余春这样的得力助手,飞凤宫那叫昏天暗月人面凄冷。
那厢东宫却迎来了截然不同的喜气,富贵这趟回来终于不需要愁云惨淡拔光头,那是恨不得昭告天下传遍全国,都已经着手准备召集宫众大放鞭炮狠狠庆祝。
可是富贵一扭头,却见太子不高不兴窝在床头,满心喜庆稍稍收敛,他小心翼翼近身侍候:“殿下,是不是刚刚在飞凤宫伤水着了风寒不舒服?不如奴才还是把梁姑娘给请过来吧?”
太子别开脸:“不必。”
这一路被劫后余生的激动给冲晕了头,富贵才发现自己竟该死地没有立刻察觉太子的情绪不对,他一边自我反省一边问:“殿下若是担心梁姑娘的身子,奴才回头让人打听打听……她毕竟身子不适,林太医说是需要温养,难免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说来就来的了……”
之前两人都落了水,满身湿透浑身狼狈,回宫之后就被分别迎回各自的房里更衣沐浴。这会儿见太子情绪恹恹,富贵只道是想梁羽仙了,可她如今有孕在身,身价暴涨金贵无双,那必须得好生供起来温养着的,断不能有一丝怠慢,哪还能像从来那样太子呼之来挥之去的?
太子一听,脸更黑了。
富贵有点招架不住他的低气压,琢磨着小皇孙虽重要,但太子也是很重要的,于是狗腿狗腿转了口风:“其实之前奴才已经听客院那边说是梁姑娘梳洗完毕,想必很快就会来给您请安的。”
太子支颐不语,只留在富贵一个孤冷萧萧的侧面线条。
富贵挠挠后脑勺,很是踌躇不解太子究竟在不高兴啥。按照太子的脾性,这么扬眉吐气的时候难道不该狠狠得瑟笑傲江湖吗?
富贵直觉哪里不对。
“富贵。”
太子声音一经响起,富贵立刻梗起脖根:“奴才在!”
他无意的小尖嗓刺痛了太子的耳朵,他皱眉回过脸,半晌又垂下去:“孤问你一个事。”
富贵小心翼翼:“您说。”
太子沉默,很安静,安静得富贵以为前一秒他听错了。
“亲吻会怀孕吗?”
“……啥?”富贵又一次以为自己听错了。
太子的脸色如暴风雨瞬息万变,富贵吓得抱头喊停:“不不不,不可能!”
太子身子一顿,僵着脸:“什么不可能?”
抱着脑袋缩成团的富贵见太子暴涨的反应骤息,扭扭怩怩说:“这、这要是亲一下就能怀孕,那圣上岂不是子孙遍布整个后宫了?”
太子面白如雪,喃喃道:“你说的对。”
富贵观之,心觉更加不对,他面色一凝,神情沉重:“殿下为什么这么问?难道……”
“梁姑娘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您的?”
“……”
沉甸甸的一句话血淋淋赤|裸|裸地剖开了太子纯洁懵懂的小心脏,发出只有他能听见的嘎嘣响,太子面无表情:“滚。”
无人能够预知的事情走向还在延续,正当太子一脚把富飞踹上天的同时,远在皇帝行宫之内,皇帝独坐倚坐在宽敞能容他臃肿身材的摇椅上,因为沉实的重量只能晃出轻微并不明显的弧度,背对着跪在地上的吴德馨:“那个丫头怎会无端说起太子的脸?你说究竟是皇后教的,还是真有此事?”
吴德馨就着伏跪的姿势,双眼定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