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撇嘴:“孤要什么大夫没有,未必一定得靠你。”

梁羽仙笑眯眯:“可昀世子宁可欺上瞒下也要将身为女子的我引荐至此为殿下治眼睛,想必个中定有非我不可的难言之隐。”

“……”太子一时间无言以对。

梁羽仙欣然:“现在殿下愿意让我看一看您的眼睛?”

太子没答应,他心里或多或少还是不太情愿的。

梁羽仙看出来了也不生气:“殿下这般不情愿,是因我为女儿身?”

太子眉梢一抖,虽不言语,答案却不言而喻。

梁羽仙再次惆怅:“果然还是因为富贵公公……”

“不许再提贾富贵!”太子怒拍案。

没错,富贵姓贾,名字寓意本是好的,配上姓氏就成了他不愿提及的悲伤往事。梁羽仙从善如流:“好,我们不说他,那便说说太子殿下您。”

太子立刻横眉冷对,一脸警惕:“你想说什么,孤什么都不想听。”

梁羽仙万般包容且从容:“殿下对我防心极重,是因我为女儿身,更因殿下讨厌女人,对么?”

太子干脆不理她。

梁羽仙也不急恼:“倘若殿下真的这般厌恶女人,又为何要留下我?”

太子不同意这个说法,谁要留她?分明是她自己攥住袖子跟来的!

“寻常姑娘家的力气是无法与正常男子相提并论的,在您发现袖子被我攥住之际大可用力甩开,或者直接命人将我拉走。您可以严词厉色喝斥我,甚至像对待流英姑姑那般处置我……这里是皇宫,您贵为东宫太子,没有人能冒犯您,更无人能强迫您。”

“我能留到现在,是因殿下从未真正赶我走。”梁羽仙神情轻松,渐渐放柔:“殿下,如果您真的这般讨厌女人,为何不赶我走?”

为何没有立刻甩开她的手?为何不直接赶她走?这不仅是富贵叹为观止的事情,还是太子心中困惑不解的疑题。

他已经想不起到底有多长时间不曾这般与女子单独相处,甚至靠得如此近。太子知道,其实他并不讨厌对方。虽然看不见眼前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可对方的一字一句能够令他感受到说不尽的柔情与善意。

明明已经知道他的身份,明明见过这张脸,谈吐之间却没有一丝勉强与刻意,也没有一丝畏缩与恐惧。

为什么?

“这张脸……”

梁羽仙抬眸,太子微微侧过脸庞,手指轻轻触碰着脸上的瘢痕:“你不觉得,这张脸很丑吗?”

“女人总是特别胆小,”太子慢慢咧开嘴,瘢痕的褶皱扭曲如同蜿蜒的爬虫一般:“不,与其说是因为胆小而害怕,不如说是因为难看而恶心,恶心这张极其丑陋的面孔,简直恶心到令人作呕。”

“你又不像孤眼睛瞎了,难道你就不觉得既恶心,又可怖?”他的脸上充满讥讽与鄙夷,带着一种恐吓的快意,隐隐又透露出一丝不被外人窥探的小情绪,决绝冰冷:“孤早已听腻了违心之言。”

梁羽仙怔怔:“殿下讨厌自己的脸吗?”

太子扯了个嘲讽的弧度:“难道你会喜欢?”

梁羽仙缄默下来,平放膝上十根葱指收拢交握:“……我曾经走过很多的路,去过很多地方,也见识过各种各样的人,相貌各异好丑极端的都有。”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她牵动唇角:“于是便有人以外表区别对待,又以外表评判对错好坏。可这世间‘人美心善’是有,‘蛇蝎美人’不也时常听闻么?”

“敢问殿下,是否好的相貌就真的能够代表一个人的全部呢?”

太子弩眉:“是不能,但……”

“但好的相貌是人的先天优势。”梁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