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姨娘眉心微动:“那,你们是在盯梢她,还是盯梢我?”

沈玉姝还在盯着她,脑子方迟缓地意识到这个‘她’是指自己。不过在场并没有太多人去看她,沈昀没有否认:“你。”

“是吗……”

殷姨娘低声呢喃,倏然笑了:“你们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听见殷姨娘的笑,沈玉姝颤声喝止,难以置信地瞪着她:“这种时候你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这就仿佛是在承认,承认他们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一样!

殷姨娘将目光转过去,沈玉姝咬牙对上,那双蒙泪的眼里满是滔天的怒火,以及不敢置信的惧怕。

换作从前,殷姨娘定然不敢这般与对她直视。她从来胆怯内敛,唯唯诺诺地迎逢着沈家的每一个人。可是此刻的她容色寡淡,甚至连做出卑微的表情都奉欠:“不然呢?学你一哭到底,有用吗?”

沈玉姝面色一绷。

“我不是你,”殷姨娘面露哂色:“纵然恶事做尽,始终有人疼着你护着你。就连方才……”

“明明举刀意欲刺死夫人的,是你自己。”殷姨娘的声音很轻很慢,每个音节随着拉长,长得沈玉姝心跳漏拍:“是你弑母在先,我不过是替你再使一把力,仅此而己。”

“在场诸位应该皆看得分明,”殷姨娘转向沈昀,寒光烁烁:“既然这是你们所布设的局,那么就应该比我看得更加清楚。”

事实就是,并非他人有意指使,而是沈玉姝自己亲手抓起匕首,也是她主动袭击张氏的。纵然最后确实是殷氏反客为主抓握匕首推送出去,那也不过是帮凶之嫌,罪魁祸首是沈玉姝的杀戮之心。

沈玉姝脸色刹白,根本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既然你知道是局,那就应该清楚设下此局究竟是为了什么,又是意味着什么。”

殷姨娘神色一顿,微眯双眼。

所有人都看向说话的梁羽仙,可这句话却是由身为外人她来道出:“殷姨娘,这些年你似乎骗了不少人呢。”

所谓的割肉还母,根本就是瞎胡扯。

梁羽仙的医治手法一向不走寻常路,尽管此前的她所主张的是为张氏开剖除盅,但后来要求沈玉姝割肉抽血什么的,纯粹就是为了演一出戏把某些人给逼出来罢了。

设局蒙骗固然卑鄙,沈玉姝的所作所为也确实令人失望与寒心,可她们的目标从来就不是沈玉姝,而是沈玉姝背后的殷姨娘。

当初她们为什么会怀疑沈玉姝呢?因为她们发现青阙鸟亲近沈玉姝,并从而查出沈玉姝频繁接触的‘毒’,与张氏所中盅毒息息相关。而张氏所中盅毒已有时日,并且只可能是‘内鬼’所为,那么这个内鬼必须是能够轻易接近并接触张氏而不受怀疑与排斥的,故而她们怀疑是沈玉姝。

可问题就在于,张氏所谓的头风起源很早,早在沈玉姝还在襁褓之中,就有了不寻常的一丝苗头。尤其是在得到陈老大夫的确认之后,梁羽仙更加确定,有人刻意转移嫌疑目标,让她们将矛头转指在沈玉姝身上。

那究竟是什么人既能成功周旋在张氏与沈玉姝之间而又不受怀疑的?排除能够近身的沈昀在外,就只剩一个殷姨娘。

“夏氏投毒,在当时其实很有蹊跷。”梁羽仙寻思道:“她一昧否认她对盅毒的认知,准确而言,她只承认她命谢管事调换了药房的银草根。可就算她要大量囤积药材,倘若是在撒谎,就不该藏在青阳轩。”

“最奇怪的,还要属那个莫名奇妙失踪的丫鬟冬枝。”当日若不是有冬枝作证,沈昀还不定能这么快顺藤摸瓜,从青阳轩谢管事那儿摸到夏姨娘手上。奇就奇在这个终日哭哭啼啼的小丫头在指证之后,竟悄无声息悄息在守备森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