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姝,你来了。”
鼻间一阵药味袭来,沈玉姝乍然惊醒,闻声才反应过来不知不觉已经掀开纱幔走进内室,而张氏正倚坐在床头,平静地看向这里。
一时间她有些无措,还是殷氏主动欠身:“夫人,大公子。”
闻声,沈玉姝这才急急轻唤一声‘娘亲’,目光匆匆扫过站在床边的沈昀,低唤一声兄长,身子下意识又挨向了殷姨娘,一副畏生胆小的模样
可这一屋子的人都是她的骨血至亲,对嫡亲兄长与母亲表露畏生的反应,显然并不合适。
殷氏面露尴尬,不适地挪开一些,没让沈玉姝继续挨着自己,更不敢抬头去看上面人的表情与反应。
沈昀皱眉看向这一切,反倒是张氏只是稍微掀拉眼皮:“我原是叫玉姝来的,只让昀儿搬了张墩子过来,却没想到妹妹也来了,昀儿你再去找一张过来罢。”
“哪能劳烦大公子,我自己来就行。”殷氏一听吓着了,诚惶诚恐环望四周自己去搬凳子。
可说来奇怪,张氏作为这座侯府的当家主母,寝屋里面理应什么都有一应俱全,殷氏和沈玉姝也并非头一回来她这寝屋,却不知今日怎的,除了床头摆了张绣墩之外,其他地方竟一张不放,显得十分空荡。
最奇怪的还要数张氏床榻边平放的小矮榻,因为靠得很近,几乎与齐平,不仔细看还当是张氏的床榻换了加宽的。
殷氏找不着椅子,便也就小心翼翼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站定,而这时张氏已经招来了沈玉姝,与她随意地聊起了几句,没去理会角落的殷氏。
起初沈玉姝以为张氏唤她过来,必然是因为周安蓉中毒的事。可张氏除了闲话家常几句,甚至连沈荀都没提。直到沈玉姝实在按耐不住,不情不愿道:“娘,今日你唤孩儿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张氏的笑晏一顿,笑意淡了些:“作娘亲的思念女儿,唤你过来陪陪我也不成么?”
沈玉姝愣了愣,换作平时只要稍微表露一丝不高兴,张氏总会迁就着她,甚至还会反过来主动讨好。而眼下的情况,似乎与往昔不太一样,一时令沈玉姝手足无措,目光下意识找寻殷氏的所在。
殷氏接受到沈玉姝的无助,可当目光触及张氏视线之际,心中不禁打了个寒战,匆匆垂眼不语。
张氏收回目光,垂眸看着女儿娇嫩柔美的小脸蛋,语气终究还是缓和了些:“那天你爹突然发了那么大的脾气,你一定吓坏了吧?”
一听她提那天的事,沈玉姝点头不是摇头也不是,只能僵直身子。
“定是吓坏了的。”见她不说话,张氏淡淡地接着说:“这些年他总是不回家,平素也不管咱们母子仨的死活,你如今长这么大了,父女见面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少之又少……可他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就又是喊打又是喊骂,一点不顾别人的感受,瞧着真是糟心透了……”
沈玉姝不知道张氏这是在安慰她,还只是纯粹想骂骂她爹。她虽然心里也有这样的抱怨,到底还是没敢像张氏这样明明白白说出嘴的,这时候也只能乖乖听着,一声不响。
“你爹那个爆脾气,约莫再过十年二十年也改不了。他能对你俩动手一次,就还会有下一次,再下一次。”张氏顿声,目光一一落在沈昀坚毅的面庞,以及沈玉姝迷茫的小脸上:“昀儿是男儿,早已至独当一面的年纪,又深得太子器重,娘很放心。可你还这么小,你爹已经这般待你,将来还有更多的事需长辈操持拿捏,娘亲不放心你。”
她紧紧捏住沈玉姝的手心:“你愿意跟娘亲一起走吗?”
沈玉姝茫然地睁大眼睛:“走?”
张氏露出一抹笑,不免哀戚:“对,走出侯府,离开京师。”
沈玉姝心里堵得慌,她想要找寻殷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