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该如?何开?口规劝?
主君现在可绝对不能进宫, 左相视太子为眼中钉久矣, 恨不得他早些命丧黄泉、大权旁落。如?若谢循此时进宫见祁钰最后一面,定会左相安插的眼线察觉端疑,接而怀疑他的“忠心?”。
所以, 如?今的主君不仅不能面露哀色, 还要对祁钰的将死拍手叫好?, 喊着大快人心?。
陆观棋正欲上前劝诫, 却被姜时愿摇头示意,制止道, “他不会的...”
她能感同身受谢循的痛苦,却无?能为力。
只能眼睁睁看?着谢循玄衣墨发,依着朱栏,与这浓厚晦暗的夜色相融。
谢循抬首眺望着北面的皇城宫阙, 指尖摩挲过腰间祁钰曾赠于他的玉玦,睹物思人。
棋差一步,输赢未定,故而黑白两子依然对势而立,不可松懈。
只是谢循从未想过,连见祁钰的最后一面都要受制于人。
谢循自诩权谋算计,谋略高深,可至始至终却从未救得了任何人。他救不了,被左相玩弄于股掌的魉,被他要挟逼迫的明婌,被他设计暗害的祁钰,还有他的阿愿....
他博了半生,从未有一刻如?此挫败过。
从头到尾,他,谢循,都没有走出过左相的棋盘。
玉玦坠地,魂如?心?碎。
而姜时愿却俯身拾起碎成两半的玉玦,一半交至谢循的手中,一半握在自己的掌心?中,她的影子融于他的落影中,叠在一起,使得彼此不再显得孤独伶俜。
她忽然轻声道:“我代替你去。左相认定你我之间有着血海深仇,视如?仇敌。我入宫面见他太子,他定然不会怀疑到你的身上。”
“相信我,我们定能赢下?这一局。”
灯火如?昼,谢循凉如?寒潭的眼里出现了一名女子的身影。
此刻,他不再是孑然一身。
....
夜色如?墨,皇城巍巍。
姜时愿马不停蹄地进入皇城,找到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祁灵萱,祁灵萱见了姜时愿先扑入她的怀中狠狠哭了一阵,后听说姜时愿是为了再见祁钰一面而来,虽哭到四?肢发软,但还是带着她来到东宫。
只不过碰巧,祁钰的寝殿之中还有一位客人,便是祁王。
姜时愿和祁灵宣侯在偏殿之中,珠帘相隔,依稀听到了些兄弟二人的交谈。
祁钰气音虚浮,如?同他所剩无?几的命数一半,奄奄将熄。
“父皇年迈,久病缠身,不能再料理国事。而燕王虽英勇善战,但输在年轻气盛,做事冲动。”说着说着,祁钰强撑病体,拍了拍祁政的肩膀,“而世?人都称礼王从善如?流、礼贤下?士,恩威并重,本宫走后,储君之位非皇弟莫属。”
“皇兄可千万不要这么说,皇弟一直仰仗皇兄,不奢求储君之位,只愿皇兄身体安康。”祁政忙不迭说到。
祁钰闻言咳嗽连连,呕出鲜血,“本宫已向父皇请愿,在本宫离世?的七日后定有父皇的旨意降下?,立皇帝你为储君。还望皇弟能爱护庆国万民,保我庆国疆土。”
“皇兄...臣弟并不负皇兄教诲。”祁政说得字字情真意切。
祁钰挥了挥手,祁政噙着眼泪,磕了几个响头之后,拜别皇兄,离开?东宫。
这时祁钰的眼眸才?望向珠帘之后,悠悠道:“出来吧。”话落,祁灵萱再也?按捺不住半跪在榻前,扑入祁钰的怀中,哭着求着祁钰不要舍她而去,“皇兄你定会无?事的...我一定会让御医治好?你,你不许舍我而去...皇兄答应过我的,你还要送萱儿嫁人呢,绝不能食言...”
祁钰眼里满是不舍,枯槁的手抚摸着祁灵萱的云鬓,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