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泼清辉洒下,照得玉通体透亮。
如此美玉,姜时愿毫无怜惜之意,让其在草絮之中?蒙尘。
入狱,倒是给了?她一个?完美的机会,去逃避她的夫君。
她的夫君是她最厌恶的狡诈之人,满腹阴险狡诈之人,也是她最不能接受的弑杀之人。
他们的相遇从一开始便是错的。
纵为夫妻,也难以恩爱白头?。
她也不愿与这样的人,一生一世。
倏然。
狱卒砰的一声,砸落稀粥,本就汤多米少的粥还被洒了?一半。
“姜司使?,还是多少吃点吧,三?日不进食的话,人可是撑不住的。”
“莫不是你是想等着有谁来救你?”
狱卒冷眼看着狱中?美人清清冷冷,生了?一副傲骨,从不乞食,甚至也不屈。
对于姜时愿向来冷淡的态度,狱卒早也见怪不怪了?,原想放了?饭就走,忽然斜眼一觑看见怀玉落地,眼睛一亮,念着这玉应值大价钱,遂以迅雷之势伸手从铁栏之中?掏出?。
“还我!”
不曾想,向来不屑于理会她的姜时愿忽然同他讲话了?。
“这是我的东西?,烦请你还我。”清婉声中?难掩愠意。
狱卒笑了?笑:“玉本是质地寒凉之物,姜司使?既冷,就该离远点,就让小的先替你保管,待姜司使?出?狱之时再还你。”
“这天牢中?,本就一切随身之物都该上?缴,就算是你也不能藏私。”
狱卒看着姜时愿神色焦急,又笑道:“莫不是这块玉对你十?分重要?”
“小的嘴笨了?,既重要的话,姜司使?怎么?舍得将他丢在一旁?”
经?此一点,狱卒粗粝的指腹摸上?雕刻精美的纹路,摸出?沈字,哎呦地叫出?玉上?的字,“沈。”
“还我!”姜时愿厉声道:“我乃三?品命官,你岂敢夺我之物?”
狱卒咯咯地笑着,“司使?莫不是不知?道什么?叫做阶下囚吗?囚者?即为贱。”
“这里是天牢,不乏关着比姜司使?还更加有名有姓、有头?有脸之人,结果呢....你见哪位有运气出?去?”
“你还是省省心吧。”
“不妨告诉你,魏国公暗里下令,谁要是承接你的案子便是和他明面上?对着干,你说满朝文武有谁敢得罪的起魏国公啊?”
“谁又敢开罪魏国公,救你出?去?”
狱卒放肆笑着,笑声回荡至天牢,渗入姜时愿的心中?。
她虽怒,却知?此刻的愤怒丝毫无用,她倚着灰墙而歇,脑海中?仍止不住地回想到嬷嬷与她所说的话。
‘姜时愿,对不起....我不忍伤害你....但是我亦不能放弃暗河的大计....’
暗河大计?
姜时愿紧蹙柳眉,轻轻念着。
对了?,她始终都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
暗河为何想要颠覆庆国皇室,暗河众人口口声声的大计又是什么??
她睁开杏眸,倏然盯着曾穿过嬷嬷琵琶骨的锁链,想来那时的铁链应当提前被人做了?手脚,所以嬷嬷才能运用内力,顷刻之间就将沉如巨石的铁链化成齑粉。
锁骨链...琵琶骨...
姜时愿盯着墙上?斑驳的血迹凝望出?了?神,好似嬷嬷与自己对峙的情景历历在目。
时至今日,她想起来,仍是心生不忍。
她仍然能回想起沉重铁链之下的嬷嬷,双脊皆被尖锐的铁钩贯穿至胸腔,汩汩不断的血从锁骨下巨大的骷髅中?流出?。
倏然一瞬,她一颗心狂颤,寒意跗骨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