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观棋道:“姜司使?是靠你的意念而活下?来的,你也分明承受不了失去她的后果,而如今却?比那毒更狠,叫她心消。”
“人死莫过于心消,何苦让她心消,又何苦为难自己?”
“你在害她,更在害己。”
陆观棋往佛龛礼拜三次,欲转身离开之?时,终于听到沈浔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动容:“如若是孽缘,及时斩断岂非更好,结缘不过是自寻苦果。”
“是福是孽,不是沈司使?一人能决定的。你为人,不是天,猜不透天意,也看不到你二人的结局。”
“你为人,就应活在当下?,选择此时的走向。”
“如果,沈司使当真这么难以抉择的话?,何不交给天意。”陆观棋蹲下?来,在沈浔的眼前立着一枚铜板,“正面为缘,反面为孽,由天意来帮你们二人做决定。”
铜板高高被陆观棋抛起,旋转翻腾,迟迟不肯落下?。
由铜面反射下?来的光映在沈浔的眼中?,倒叫他想?起许多,比如他的一生都在身不由己,竟没有任何一刻由得他做决定,而今他和阿愿的未来也要交给天意决定。
“当啷”一声,铜板落入陆观棋的掌心之?中?,又瞬间被沈浔的手掌合上?。
沈浔迎着陆不语的诧异缓缓抬头,声音清清冷冷:“不必看了,多谢陆案吏,沈某已有了答案。”
就在陆观棋抛出铜板的那一刻。
沈浔才?发现他心中?迸发而出的答案,是不加任何理?智劝阻,是他内心最渴望的答案。
是他念起阿愿,不忍伤害的理?由。
*
陆不语的手在姜时愿眼前挥了挥,见她没反应,急得去找白?无常讨说法:“你究竟有没有把人医好,怎么人醒了还跟失了魂一样?”
“这小的也不知道啊,按理?说毒素以?被我独创的秘法排清,应当是没有问题才?对。”
“什么叫应该?”陆不语吼道:“你这样叫我如何向兄长交代。”
白?无常也跟着欲哭无泪:“别提你兄长了,还轮不到你兄长,沈浔就会把我卸成八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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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时愿好似做了一场极为漫长的梦,她忆起了从?前的许多过往,是从?前的姜府里欢声笑语的日常。
梦里,阿耶拿着草花剪在修整文兰,兄长在池边洗砚,笑着看向扑蝴蝶的二人,道:“阿愿和三七多大个人了,都快到了出阁的年纪,还跟长不大似的。”
闻言阿愿一怔,望向正在陪自己捉蝴蝶的三七,喉咙哽咽,忽然反应过来:“三七,你怎么在这?为何会在姜府?”
三七茫然地看着阿愿止不住的眼泪,心疼道:“小姐,你怎么哭了,我是你的贴身丫鬟,我不在姜府,又该去哪?”她伸手握住阿愿的柔荑,阿耶和兄长亦走来来安抚她,用?绢帕擦着她的眼泪,跟着回答道:“今这是咋了,竟多愁善感了起来。”
她揉着眼睛,心如刀割,半点也说不出话?。
此刻的她应是快乐幸福,可她仍觉得残缺、不完美,止不住地流泪,仿佛忘记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人。
“好好的,哭什么,你这段时间愈发古怪了。”姜淳不疾不徐地拿来桂花糕,喂到阿愿的嘴边,“尝点甜的缓缓心情。”
看见桂花糕的一刹,阿愿忽然打了寒颤。
她也终于想?起了被她遗忘的存在。
她也终于明白?此刻的温存,只?不过是黄粱一梦。
暮色四合,阿愿回头看见有人站在廊下?,不远不近,默默地注视她,伸出一只?手,声音依旧如此温柔:“阿愿,过来。”
她认出,是沈浔。
于是她从?沉沦、缠绵中?,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