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抬贵手,那份从圣贤书中熏陶出的傲骨变得不值一提。

谢循侧过脸,忽然轻声道:“姑娘看着有些眼熟?”

很普通的语气,没有激动,没有百感交集。

当真只是帮她当成一个陌生的过路人。

也是,已经一年未见,他忘记自己的相貌也很正常。

可一字一句听进心里,可着实讽刺啊!

你夜以继日地靠着对他憎恨和杀意才撑着你度过苦海,这份辛酸又有谁知?

你恨不得那仇人也记得你、提心吊胆地想着你什么时候回来找他索命,而此刻他竟然说你只是有些眼熟。

他不记得你,就代表他从未产生过一次竭虑、恐惧、焦虑,你于他而言只不过是无关紧要的人,是他无数刑牢中犯人的一位,一样无趣、乏味,如同蝼蚁般不值一提。

这份不甘和不对等在她体内翻滚。

偏偏在此,她还不能发作。

还得感谢谢循的心大,忘记了她,这样才会对她放下戒备,不会在会回京之路上使绊子,不会在禀告案情时在圣上面前隐去‘姜时愿’的功劳。

案吏吼道:“没规矩的,魏国公问你话呢?半天怎么没个声?”

姜时愿强压心中的起伏,道:“奴婢无福,不曾见过魏国公,失了礼数,还请国公见谅。”

“是吗?当真有些可惜,还以为娘子是故人。”

姜时愿透过地上的影子觑见折扇在他修长指节游龙旋转,如同活物灵活,而他的碎影慢慢靠近自己,直至和她的影子相融。她真怕下一瞬谢循就用扇柄挑起她的下颌,逼自己与他四目相对。

正当那时,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姜时愿冷冷答道:“有缘之人,自会再有相见之日,国公不必觉得可惜。”

“有缘之人?”紧接着她听见谢循轻笑了声,嗓音清清冷冷:“若那位故人是日夜想着索谢某命的人呢,这也算是缘吗?”

......

待谢循离去,李奇邃的腰板重新挺了起来,气宇轩昂地开始指点江山,先是命人将崔梅关押起来,严刑拷问,务必吐个干净,又驱赶着所有守陵人各自回到斋中,唯独留下来了一人,那就是姜时愿。

而后,姜时愿被司直带来了一处偏僻的阁中,说是少卿要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