魉翻上屋檐,只见一抹玄衣匆匆奔入沈府,他站在?躺在?血泊之中的沈煜身旁,站了许久,然后似是发现了什么,掰开沈煜的手心。很久之后,他才慌慌抬起一双被冷雨洗透的琥珀瞳眸回首望上背后屋檐....
视线相逢的一瞬,不分?伯仲。
魉也终于知道,背地里帮助沈煜的竟然是....
魑。
*
这段回忆对于方才想?起来的两人都不好受,魉在?等?沈浔一个合理的解释,而沈浔闭口不言。
魉越说?越兴奋:“如今你知道了吧!是我杀了沈煜,是我灭了沈府满门,然后为了嫁祸给你。”
“我特意请蒋县丞帮我处理尸首,命他把沈家人的头?颅一个个割下来,挂在?树上,伪装成你的手笔。”
“怎样?你看到沈府那棵古槐的时候感觉如何?”
“这可是我煞费苦心,送给你的礼物,魑。”
沈浔站在?魉的面前,语气中藏着某种鲜少外?露的情?绪:“你可知道你杀了什么人?”,闻言,魉发出几声冷笑,满是嘲意:“沈煜,御史大夫而已,比这更高的官我都杀过。”
“魉,八年前我应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已帮你找到了你的至亲。”沈浔顿道:“沈煜就是你的亲生父亲。”
“你以为我会信吗,拿这种谎话唬我。”
魉嘴上说?着不信,手心已经沁了一层冷汗。
“你的那枚青玉,沈煜至死都握在?手中。”
“不对,不对,你在?骗我。”魉眼神愈发发狠,而沈浔话音如水一点点又渗进来,堵住他的耳朵:“你可有见过沈煜腰带上常系的那枚青玉坠子?”
“你别?告诉沈煜身上那枚是我的!”魉怒道:“你蒙骗不了我,我对比过,开口吻合完全不同!”
沈浔淡道:“那你可曾将那两枚合在?一起过?”
魉倏然身子发僵,双眸圆瞪。
“那是一对羊脂青玉双鱼玉佩,意为山河相许,白?首不分?离之意。一半常年挂在?沈煜的蹀躞带上,而另外?一半则被你的母亲白?梓月贴身收着。”沈浔看着他,把先前蓝禾之事一五一十转述给他听:“你的双亲从没有抛弃过你。”
“你才是真正的沈浔。”
魉听不真切...看着沈浔的嘴唇一翕一张。
他极力压制着自己快要崩溃的理智,颤颤说?道:“你骗我....我懂你,你最会你骗人心....沈煜怎么可能是我的父亲,魑你说?啊,枉你聪明,信了蓝禾的三言两语.....”
魉否认着,不断地否认着。
他紧闭双眸,可沈煜那张泪水横流的脸时刻会出现在?自己眼前,沈煜哭着、痛着匍匐仰着头?,一遍遍劝着他改邪归善,而另一手又急忙从怀里摩挲着什么...
“求你,放下屠刀吧.....,这杀孽就到我为此吧...”
他响起了沈煜的话。
而自己为了堵住他的嘴,为了报复、凌虐,残忍挑断了他的手筋。
终于那惨白?的手一寸寸脱力,摔在?地上,沈煜一声声无力的哭喊,悲绝到连声音都说?不出来,嘴唇翕张,囫囵未说?出口的两字悬在?最后一口气上。
气音微浮。
“儿啊....”
再恍惚时,魉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意,他颤颤松开了手,如个茫然又无助的孩子,闻着沈浔:“...魑....,这该如何是好啊...,你快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他口齿打颤,翻开复去?望着自己的一双手:“是我亲手杀了他...”
“我为何不能杀了他?我最讨厌别?人对我说?教,沈煜死有余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