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东宫,迎面吹来一阵秋风,太子竟觉得浑身发颤。不?必想,此刻脸色也白得像鬼一样。

就这么去见皇后,怕是有?些失礼。

然而到了凤藻宫才发现,皇后的脸色亦不?好看。母亲尚且如此,自然是不?好苛责他的。

“滚!”

推开殿门,一个?瓷碗迎面砸来。

太子顿了顿步子,崔姑姑已慌乱地进去了。

纱帐之后,传来崔姑姑安抚的低哄声,看身影,皇后应是靠在崔姑姑怀里,宛若被母亲安慰着。

太子想起来,皇后与?外祖母的感情不?深,他以前曾据此推测母后应是不?会爱亲人?的。

可如今看来,母后自崔姑姑身上得到过亲情之爱,只是从未施予他罢了。

可怜,可恨。

太子在纱帐后止步下跪:“玄寂叩见母后。”

话音刚落,榻上的人?再次癫狂起来,抓住手边的什么东西砸过来。

太子脸上一烫,才发现皇后扬的是汤药,瓷碗掉落在地上,咕噜噜滚了一圈。

“你个?逆子!本宫早该想明白,你不?是不?肯救国舅,而是根本挑起了国舅的祸事!”

皇后骂道:“是你害了国舅!现在又想来害他的孩子!他没有?子嗣,本宫肚子里是他最后的子嗣。本宫不?会喝药的!”

太子说:“母后,可国舅亦害了儿臣。”

皇后捂着腹部:“你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可国舅死?了!玄寂,这可是你的弟弟,你如何忍心??”

太子站起来:“母后有?多久未跟父皇同房了?我哪来三个?月大的弟弟?等到它呱呱落地,莫非要把他立为皇子?他若是正统,那我是什么,孽种?”

皇后抖着手指他。

太子问道:“母后是要跟弟弟一起下地狱吗?若是去见舅父,你们一家?三口,便可团聚了。”

“滚!”

纱帐后又是瓷碗砸来,丢在太子脚下。

太子出了内殿,立在门口看院子,他少时曾在此处读书。如此庄严肃穆之地,如今变得荒唐可笑。

崔姑姑安抚好皇后,自殿内走出来,猛地跪下:“求殿下全了娘娘心?愿。婢会自尽,从此不?会有?人?泄露秘密。”

凤藻宫里,皇后身边略近一些的宫人?,都被料理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一个?崔姑姑。

太子说:“你自尽也无?用,你并非最后一个?知情之人?,此人?还逃出了宫。”

崔姑姑冷汗直流:“若是被世人?知道,皇后娘娘性命堪忧!还有?太子殿下,您的血统也会遭到质疑!就算血统无?忧,那么陛下也会”

“废掉本宫。”

太子淡淡应声。

崔姑姑并非担心?他,而是为了皇后。

先前为了皇后的心?愿情愿自尽,眼下为了皇后的性命拖他下水,也不?顾那孩子的性命了。

太子思忖片刻:“崔姑姑,本宫与?你玩个?游戏,好不?好?”

崔姑姑不?明所以。

太子指了指殿内:“你去料理那个?小的,本宫去料理逃出去那个?大的。我们比一比,看谁的动作快。”

李朝恩端来新?熬好的药。

太子接过,亲自放到崔姑姑手上:“本宫知道你不?忍心?,可有?比这更?重要的人?与?事。”

崔姑姑嘴唇颤抖。

太子回到东宫,额上生了冷汗。

他浑不?在意,将李朝恩也逐下去,自己一人?来到床榻上。按动榻前机关,地上传来一阵隐秘的动静。

地下的齿轮转过一转,床榻自动开启,露出下面的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