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宋湄慢慢走过来,一手抬起,似是要掐她?的脖颈。
这个眼神,和遇到匪徒那晚看?到的贼首一模一样。
乍然被人带入皇宫,还看?见?了被贼首带走的宋湄,杏娘哪里?还不知道,贼首就是太子。
而眼前这位在几个月前还和善温柔的小?娘子,比她?腌菜坛子里?的青菜坏得更快,已?然被残酷的皇宫变成狰狞的恶鬼了啊!
杏娘连连叩头:“民妇保守秘密!民妇都?听娘子的!”
宋湄“嗯”了一声:“起吧。”
杏娘战战兢兢地站起来,顶着酡红的脸蛋缩在门边,看?起来很是局促。
宋湄示意杏娘去拿之前想要的金簪,杏娘不敢动。
“这是赏赐,安心?收用即可。”
杏娘“哎”了一声,悄摸着过去拿起,收进袖子里?。
一边瞥着宋湄:“娘子不是有婢女吗,民妇看?刚才出去那个就不错。怎么不跟她?商量,反倒让民妇一个外?人来……”
宋湄说:“阿稚自小?在府里?做事,从没有出过晏京城,不比有经验。”
杏娘问:“多一个人,多个帮手不是?”
宋湄淡淡看?她?一眼:“她不是我们的人。而且她?可没吃毒药,如果被她?知道,咱俩就一起死吧。”
杏娘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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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天宫内,陈寺再一次进来禀报:“太子殿下请见?陛下。”
半个时辰禀报一次,如今过去三个时辰,太子已命人禀报六次。
换言之,太子已?在殿外?跪足三个时辰。
犹豫片刻,皇帝将棋盘推开:“叫他进来吧。”
太子是被陈寺跨进宫门的,进来之后,太子推开陈寺,双腿僵硬地挪动着。
皇帝眼看?着他摇摇晃晃,未到近前,就扑通一声跪下去。
跪地之处未铺地衣,双腿击地的瞬间,太子面上涌现一丝抽搐,可见?是很痛了。
“父皇。”太子开门见?山:“儿臣是来为国舅求情的。”
皇帝冷眼沉默。
太子毫无?所觉,以额触地:“国舅毕竟是儿臣的舅父。纵然有错,但愿父皇念在其为初犯,宽恕死罪。”
皇帝说:“你是储君,竟罔顾国法,一味偏袒,百姓被你置于何地?”
太子道:“父皇常以尧舜教?儿臣,舜虽知象其恶,仍封象于有庳。若死罪难逃,儿臣请将国舅流放岭南。此地瘴气重重,生?不如死。”
这还是在为国舅求情,且一点一点试探皇帝的容忍程度,竟是与他讲条件不成?
皇帝面有怒容。
太子膝行几步,抱住皇帝双腿:“母后只有这一个弟弟,儿臣也只有这一个舅父。”
皇帝拂袖:“妇人之仁!看?来太傅教?导无?方,竟将储君教?成了这等心?慈手软的模样,此事休要再提。”
皇帝抬腿离开,带得太子瘫倒在地。
陈寺脸色一变,小?步跑来:“太子殿下,可是旧伤又?复发了?”
皇帝低头一看?,太子面色痛苦,捧腹不起,口中仍在说:“父皇,如若不然,儿臣想见?国舅最后一面。”
低头凝视片刻,皇帝冷淡开口道:“允。”
太子被陈寺搀扶出去,与入殿的五皇子擦肩而过。
五皇子盯着太子的背影远去,冷哼一声,迈步入殿。
殿中跪着太医,正在禀报太子的伤情:“殿下的伤口有数次裂开之痕迹,反反复复,恢复极慢,至今尚未痊愈。”
皇帝沉思?片刻,挥手让太医退下。五皇子自然而然地上前,扶着皇帝坐下,为皇帝脱靴、捏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