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起身接过丫鬟手上端着的饭碗,将米饭一口一口送入嘴中,麻木机械地咀嚼。
敏嫣不怕死,但她真的怕生不如死。她见过许多抽鸦片的人,到最后都痛苦万分,更遑论这种西洋来的毒品。
赫连锋眼看她痛哭麻木的模样,胸膛的一颗心,竟似被锐利的锉刀,死命来回锉着。
要不是她把他逼急了,他又怎会舍得这般对她?
“敏嫣,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赫连锋抑住心疼,冷着脸夺过那支吗啡针,丢到地上,狠狠踩碎,“我要你好好吃饭,好好养病。一个月后参加我的就职典礼。你听到没有?”
敏嫣抬眸,接住他阴鸷可怖的目光,拼命点头,不住地说,“听到了,听到了,我听到了……”
赫连锋叹气,他坐在床沿,将她额前碎发,轻轻掠到耳后,又接过小碗,温柔地喂她吃饭。
53 黄叶萧·壹
一缕金光斜射进车窗,照亮棠枝大半张脸庞。
她杏眸含笑,乖乖坐在窗边,用橘子皮拼小螃蟹玩。时不时转眸,望向窗外景致,心里则悄悄盘算,到底还有多久才能到梁城。
棠枝从报上得知永军与奉军的停战协议,知晓赫连钺不用上前线,心里实在欢喜极了。
她便带着春杏,连夜偷偷来梁城,准备给赫连钺一个惊喜。
当然啦,深层次的原因,她也想瞧瞧,自己不在梁城的这些时日,赫连钺究竟有没有负她。
虽然赫连钺对她百般承诺,但她总是不太放心,深怕自己的玩具被人夺走。
“小姐又在想姑爷了。”春杏看棠枝笑得那么开心,遂探过脑袋打量她拼的螃蟹。
“才没有呢……”棠枝双颊烧红,嘟囔着辩驳,“谁告诉你,我在想他了。”
“小姐要是没想姑爷,怎么连螃蟹拼了十二只脚,都浑然不觉呢?”春杏的葱白手尖,指着多出来的细细蟹脚打趣。
棠枝的小心思被春杏忽地戳穿,忙抬手将她长满十二只蟹脚的大作毁灭。
春杏见自家小姐羞怯怯的模样,不由得抿嘴暗笑,佯装不知,继续垂颈打毛线。
一场秋雨一场寒,春杏正在给棠枝打一条过冬戴的羊绒围巾,织完后,还要在上面勾上小小的“枝”字。
她家小姐的占有欲,即使对一条围巾,都这般强烈。简直恨不得在每样东西上,烙上专属印迹。
“春杏……”棠枝双手托腮,神色微凝,“你说赫连钺会不会又和齐奕奕在一起放风筝?”
现在秋高气爽,是很适宜放风筝的,说不定他们两人又在一起扎风筝,放风筝,空闲时顺带嘲讽她不会放多脚蜈蚣。
反正现在也不打仗了,赫连钺空闲得很。
“不会。”春杏眼皮子都没抬,继续打着毛线,“姑爷可喜欢小姐了,齐小姐她根本没机会。”
棠枝眼眸瞬间睁圆,不信地反问,“你怎么这般肯定?”
十分怀疑是赫连钺给她塞了好处。
“小姐上次被困芦城,我们在城外都急坏了。最后还是姑爷许了那芦城督军天大的好处,他才勉强允许姑爷进城找人。当时姑爷身边的军官都劝他不要进城,但姑爷还是解下军装手枪,执意进城去找您。”
闻言,棠枝嘴上虽轻哼不在意,但心里却像橘子汽水般,酸酸甜甜,咕噜咕噜,冒着许多小气泡。
*
梁城。
军医正在为赫连钺包扎左肩枪伤,伤口极深。他稍动一下,便是蚀骨钻心的痛。
可比这种痛更令他难受的是,他不知棠枝现今怎样?
是否真如大哥所说,来到了梁城?
门外靴声橐橐,打断赫连钺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