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只在窗前点一只火烛,微弱的亮光隐隐投在他侧脸,柔和了他的棱角,更显深邃俊美。
“短则三月,长则……半年有余。”
她抿了抿唇,最后语气故作轻松:“你去吧,小心点就是了。”
晏祁失望地皱了皱眉。
届时是晏望要走,她哭得心碎,喝到酩酊大醉,到他这里倒是一派轻松。
祝听寒见他神色黯然,问:“怎么了。”
他说:“舍不得你。”
祝听寒心下一软,与他挨得近了些:“跟你上一役比起来,三个月好像也不是太久……”
“还不够久?”他说,“今日分别,再见面最快也得到冬天了。”
她眼眶一热,莫名其妙地,情绪被他带动的也有些难过了。晏祁这才露出些笑意,拍拍她的手安抚:“罢了,你继续睡吧。”
她摇头:“马上天就亮了,我给你送行。”
又说,“我听闻突厥那些部落族人,十分野蛮,你一定小心。”
为了自己也为她,她要是在豆蔻年华做了寡妇,那才是悲哀呢。
如今他二人是夫妻,夫妻同体,连命运也紧紧拴在一起,给她带来一种十分奇怪的亲密之感。
晏祁点头附和,承诺绝不让她做寡妇。
天亮之后,祝听寒起身给他冠发理缨,桌上的剑沉得她都端不动,只好在一遍给他腰间系上符牌。
托盘上还摆着个护身符,看着有些年岁了,连彩线的颜色都褪了一些,有些地方的线脚杂乱,绣工也不大好。
祝听寒多看了两眼,没给他戴上,让人去重新拿个新的,被他制止。
“就这个吧。”他自己拿起来套在了脖子上,塞到内里。
或许是用惯了这个。
将府外面已经列了一列队伍,整装待发。
半晌过后,叹口气:
“等我回来。”
0016 14、云雾敛
晏祁走后,祝听寒看着这陌生又空荡的将府,一阵空落,半天也找不到一丝归属感。
突然换了住处,除了随嫁来的婢女,都是眼生的面孔。她还没机会熟悉环境,府内杂碎事物便忙得她晕头转向。
她需清点大婚时宴宾送的礼,东西的存储摆放,是否安排人去道谢回礼,如今她也是一家主母,这些都需要她来做决策。
好在回门那天母亲给她匀了一个身边办事的嬷嬷,有老嬷嬷帮衬,她上手得不算困难。
母亲已经不再生她的气了,嫁了女儿总归还是不舍的,千叮万嘱要常回娘家看看,也同意她去探望哥哥。
哥哥一直未肯好好跟父亲认错,如今还在祝家祠堂里闭门思过呢。自从知道她又跑回来之后,说她是扶不起的烂泥,气得怎么也不愿见她,到如今也没肯松嘴。
祝听寒还去找过一次嫂嫂,请她去父亲面前替哥哥求情,不管如何,父亲总归是要顾及她的情面的。
谁知嫂嫂还挺乐意祝文宇被关着,说这样才能让他老实,省得他一天到晚在外找别的女人,让祝听寒颇为无力,一天天就为这些琐碎的事烦恼。
整整忙了三天才将大大小小的事都处置妥当,她总算得了空,有机会好好逛一逛这将军府。
她只知在她自己住的寝院后面也有一个和家里十分相似的露水台,府里的管家说这是晏祁交代的,包括这府里的一切,修缮时都是他亲自监工,费了不少心思。
祝听寒同锦秋一起,用过午膳后在这府中里里外外都逛了一圈,对府内构造是满意的,只是未注意天气炎热,半天下来晒得头昏脑胀。
等到了前院,锦秋立刻叫人去煮解暑茶,还端了一盆冰块来给她祛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