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宁扶疏没有逞口舌之快的癖好,权当他今日心情不错,打趣完静姝郡主后,还有闲情逸致到她面前说绕口令,漫不经心地点点头:“你喜欢便好。”
“对了,刚才忘了说,多谢侯爷借马相送。本宫不是忘恩负义之人,那些伉俪情深的玩笑语本宫会叮嘱静姝听过就忘记,绝不会流传到民间。”
音落,顾钦辞漆黑眸光蓦地变得深邃不见底,紧紧锁在她脸上:“殿下就这么着急和臣撇清关系?”
日照微斜,照得身高颀长的人洒下一道更长的影子,笼罩住宁扶疏半边身子。
这种过分强势的压迫感让她很不舒服,宁扶疏迎上男人莫名不善的神色,心头猛然咯噔一下。近段时间以来,自己好像越来越猜不透顾钦辞究竟在想什么了。
人前夫妻人后陌路,不前不后君臣。
划清界限,毫无瓜葛,谁也不欠谁。
这些不是顾钦辞一直以来希望的吗?
自己分明事事都尊重他的愿景,怎么到头来反倒是这人问:
殿下就这么着急和臣撇清关系?
声声质问的人微弯腰,宁扶疏能看见他鸦青色的眼睫盈满日光,细细颤动着,似夏日傍晚被暖风吹折枝杆的白芦苇,没缘由的,静姝郡主觊觎顾钦辞时生起的古怪情绪再度涌上心头,如潮汐翻涌了两下。
浪潮拍打岸滩的势头虽剧烈,但很快退回海里。宁扶疏也很快调整好心绪,嗓音清澈而理智:“撇清关系是为了保全侯爷和顾家高风亮节的名声,别因为和本宫这个骄奢淫逸的恶人挂在一起,弄脏了。”
骄奢淫逸这四个字落尽顾钦辞耳中,如今忒不是滋味儿。
他冷笑一声:“照这么说,臣还应该感谢殿下了?”
“这倒不必。”宁扶疏道,“你劳力送本宫登上栖霞山,本宫劳心帮你扼制京中流言,便是互不相欠了。”
顾钦辞咬了咬牙。
果然是精明制衡朝堂、肃清六部账目的长公主,这手算账本领可真不错,阻得人想和她亲近些的机会都没有。
顾钦辞利落翻身上马,宁扶疏以为他这是看完秋景要走了,便也准备去找沁阳大长公主她们。下一秒,突然腰身一紧,一番天旋地转,整个人已经坐在了马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