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杯酒后来分明被顾钦辞挡了,以及他初初进去雅间时,不经意间瞥过宁扶疏手侧的酒盏,干燥洁净,显然没盛过酒酿,足以说明她滴酒未沾。
不对,等等……
顾钦辞倏尔想起来,席面上有一道琉璃丸子,金黄酥脆的丸子内包裹了糯米。颗颗米粒香软,携杏花香甜,实则尝着和甜酒酿中江米的味道相似。
那道菜里有酒,且宁扶疏吃了不少。
又思及成婚之夜,长公主府嬷嬷送进喜房中的合卺酒被茶水替代,如今看来,并非宁扶疏故意埋汰他所为。实属事出有因,下头奴才不敢拿长公主千金之躯开玩笑罢了。
宁扶疏皮表红疹越发越多,密密麻麻连成一片,瞧着甚为瘆人。她自己也不好受,忍不住用指甲抓挠止痒。
顾钦辞握住她泛着薄红的细腕:“殿下忍忍,臣送您回府。”
作者有话说:
顾狗子就是欠打(手动狗头)
以及,病酒就是咱们现在说的酒精过敏~
17 ? 轻浮
◎“本宫只喜欢你……”◎
顾钦辞揽住宁扶疏腰身,竟然仅用一只手臂就能将其环绕,打横抱起。
宁扶疏比他想象的更瘦。
这般亲自抱过才知道,朝歌长公主平素瞧着威严无可侵犯,其实她的肩宽有大半都是依靠衣裳支撑起来的。
浑身重量则分为头顶一份,是发髻之间点缀的金玉珠钗;脚底一份,是特殊工艺制造的增高绣鞋;中间一份,是缠束腰间的琳琅佩环;最后一份,也是占比极小的一份,才属于宁扶疏本身。
顾钦辞抱她还没拉弓射箭吃力,手臂稳当步伐更稳当,三两步便将她放到等候云华轩外的厌翟车内。
松手时,打量着半盏茶前还神情倨傲的人如今似云絮脆弱,任由他摆布,这才是顾钦辞乐得见宁扶疏跌落神坛的模样,只在他面前。
病态的恶劣心思又翻涌出波涛,他五指与掌心使劲儿,不轻不重地掐了把女子腰身。同时嘴里说道:“成日吃得珍馐玉食,却轻得跟残花落叶一样,真是浪费银两。”
宁扶疏只是病酒,外加琉璃丸子中的糯米浸泡过杏花酿,入腹惹人微醉,脑袋混沌,并不是完全昏死过去了。意识虽犯迷糊,却不曾消退,街市货郎吆喝声调起伏和耳边男子嗓音低沉戏谑,她都听得见。
顾钦辞这话不知哪里刺激到了她,突然身躯一震吼道:“看看你们办的糊涂事儿,也配说本宫浪费银两?”
有些大舌头,但基本还算口齿清晰。
顾钦辞望着她眼皮子虚软耷拉下来,遮住整双瞳眸,又听这俨然是呵斥下属办事不利的话,挑眉狐疑:
……这是认错人了?
顾钦辞坐她身侧:“殿下睁开眼睛瞧瞧,臣是谁。”
宁扶疏费力支棱眼皮,长睫轻颤扑朔,最终只睁开了一条堪比蚕丝还细的眯缝,见对面一团黑影高大,却影影绰绰怎么都看不清样貌,遂倾身靠近,想一探究竟。
可这般动弹,衣领料子摩擦过脖颈,遍布皮肤的红疹越发瘙痒难耐。
宁扶疏的手被顾钦辞禁锢着,没法抓挠,长公主养尊处优的身体半点罪都遭不得,索性将脑袋搁在男人肩头,用不舒坦的地方去蹭他衣裳绣线,聊以纾解。
她反问:“子岑?”
子岑是屈居长公主后院的幕僚之一。
顾钦辞从没想过端庄长公主也会有如此能折腾的时候,肩膀衣服被她蹭得皱巴凌乱,侧目见宁扶疏颈下皮肤红肿异常,疹子如红豆沁血,再蹭就该磨破了。
心底暗骂金陵城娇生惯养的贵人就是麻烦,手却已经连忙捏住她的脖颈,尝试用按揉穴位的方法帮助止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