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至于她前一眼看顾钦辞,面前桌上还摆满山珍海味,只隔了和沁阳大长公主说几句话的功夫,再看后一眼,那席面霎时像遭了鼠患,洗劫一空。
宁扶疏抿抿唇,将自己桌上的餐盘递了过去,生怕他不够吃似的。
顾钦辞见状,忽而笑了一声:“殿下这算是要拿自己的口粮养臣?”
“爱要不要。”宁扶疏嘀咕着别开脸。
“臣要。”顾钦辞当即长臂一伸,却是顺走了宁扶疏席面上另一道膳食。他道:“但臣要这个,酒酿蜜汁八宝鸭,殿下吃不得。”
这下,宁扶疏也弯了眉眼,展颜莞尔。
像是下意识的动作,她收回手后,右手抚上左臂腕部,转动着那只翡翠玉镯悠悠把玩。
“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压低声音说道,“一会儿沁阳姑姑会以身体不适为由提前离席,你也趁机寻个借口退宴吧,跟着姑姑的马车出宫,还能和顾大将军一起过个冬至节。”
冬至祭天,夏至祭地,这都是宫里的习俗。而对于寻常百姓,冬至这一天便如同春节那般,一家人围坐红泥小火炉,煨一壶绿蚁新醅酒,话家常、吃馄饨,提前过个小年。
顾钦辞和顾钧鸿是血浓于水的一家人,他们合该一块儿过节。宁扶疏若将人拘在宫里,忒不厚道。
顾钦辞听懂她的言下之意,没说什么,点头答应。
宫中盛宴自未时过半开始,直到戌时宫门下钥才将将结束。宁扶疏在罢宴后又去寻了小皇帝,告知他,自己准备明日一早便启程去朝歌。
今年金陵的冬日太冷了,她自幼畏寒,想换个地方过冬。
提及体质畏寒,就是提及少年时朝歌长公主为救护宁常雁性命,且保住他太子之位牺牲服毒。饶是小皇帝再冷血,这也是他此生无法偿还的恩情,不得不允准。
他让方缘贵拿来一只锦盒,打开金锁,内里躺着一只红玉手镯。
“这是西域去年进贡来朝的红玉,朕瞧着料子顶好,又是皇姐最喜欢的颜色,便命尚功局打磨成了这只手镯。继而用香料浸泡一年,使之生香馥郁。”宁常雁道,“算作朕送给皇姐的道别礼物。”
“谢陛下赏赐。”宁扶疏伸手去接锦盒。
宁常雁却突然在半空牵过她的衣袖,说道:“朕帮皇姐戴上吧。”
他掀起宁扶疏华服广袖,蓦地,目光被一只色泽碧绿的翡翠镯吸引,不由得动作微顿:“这……”狐疑抬眼:“皇姐怎么戴起翡翠了?”
在宁常雁印象里,他这位姐姐生得美,更爱美。平素里喜黑不喜棕,喜红不喜绿,原因很简单,觉得后者过分成熟老气,所以向来不穿黑袍,不佩翡翠。这件物什,不像长公主的审美。
宁扶疏无视他眼底探究,淡淡道:“觉得喜欢,便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