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跑,但也不敢上马车。

良久,车内传出平平淡淡的两个字:“上车。”

他的声音像平静的海面,明明波澜不兴,可是?却又暗藏锋芒,令人想到海面下尖锐危险的冰山。

赵雪梨僵硬着脚步,还没迈出去,眼睛就已经不争气地湿润了。

她不敢再耽搁,瑟缩着身子?往马车边走,因为?害怕,半晌才踩着车凳走上去。

惊蛰掀开帘子?,放她进去。

赵雪梨一直垂头?看?地面,进去后二?话?不说就在裴霁云跟前跪下了,她甚至没敢抬头?看?一眼,手心?汗湿得像洗过一样,喉咙也宛如被扼住般说不了话?。

裴霁云向?来耐性好,可以安安静静,不动声色地等待猎物?撑不住了主动投降。

赵雪梨感受到头?顶投来的视线,一阵头?皮发麻,这种不知道什么会落刀的状态对于她来说和凌迟没什么两样。

只不过僵持了片刻,雪梨就颤颤巍巍开了口:“...表...表兄...”

裴霁云听了,倒是?没晾她,只是?极其冷淡地笑了下,比马车外无处不在的夜风还要凉上几分,“数日不见,表妹可安好?”

赵雪梨彻底僵住了。

她想说自己错了,可是?从前这样的话?说过太多,他定然能看?出她的口不对心?。

赵雪梨并不认为?自己错了,她只是?暗觉倒霉,怎么就被他抓住了。

一时之间,实在是?无话?可说,难以应对,赵雪梨只不停地默默掉眼泪。

裴霁云也不在意她是?否回话?,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不咸不淡道:“怎么哭了?”

赵雪梨连伸手抓住他的衣摆求饶都不敢。

低声抽泣了好一会儿,还是?说不出一丁点认错求饶的话?,雪梨甚至想磕头?求裴霁云放自己走,可是?如果?真的这样做了,她预感表兄一定会更加生气的。

裴霁云又等了会儿,见她还是?一言不发,黑眸彻底冷淡下去。

他垂下眼睫,吩咐惊蛰:“走罢。”

惊蛰应声,下一刻,马车就启动了起来,赵雪梨还狼狈瑟缩地跪着,她被猝然走动的马车掼得前栽倒,扑在了裴霁云的双腿之间。

这实在是?太过冒犯了,赵雪梨像碰到烫手山芋一般,立刻拉开身子?,无措道:“.....表兄...表兄恕罪...”

裴霁云瞥她一眼,不置可否。

赵雪梨不敢站起来坐在软塌上,马车虽然十分平稳,可她腿软得厉害,跪也是?跪不住的,索性就慢吞吞坐在了地上。

僵硬发麻的双腿得到缓解之后,赵雪梨这才忧心?起要去哪里。

只不过对于她而言,去哪里都好过留在那处江翊之随时会跑出来的窄巷前。

更何况,赵雪梨相信,表兄就算再如何生气,也不至于要了她的性命,比宋家那群人令她安心多了。

但她才为?自己的小命感到安心?,又立刻担忧起自己被抓回盛京后会连累娘亲了。

只不过这种担忧只维持了不到两刻钟,马车就停下了。

裴霁云道:“起来。”

赵雪梨身体比脑子?还不敢忤逆他的话?,几乎在他话?落的刹那,就立马听话?地起来了。

惊蛰尽忠尽职撩开了车帘,赵雪梨被冷风吹着,意识到是?要下车了,连忙走出去,先下了。

她视线在四周一转,不知道此处是?哪一条长?街,但却也晓得他们并未出城,而是?仍在乾壹郡治之中。

马车前方阁楼的大门猝然打开,里面亮起了数盏灯火,有两个黑色劲装的男子?出来行礼迎接。

裴霁云下车后,淡淡颔首,越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