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处距离乾壹郡还有很长一段路程,走到?日落时分,赵雪梨也不敢再随意进客栈住一晚,幸好这附近也有许多住不起店、风餐露宿的行人,赵雪梨两条腿累极了,选了块儿妇孺多的角落里?闷声坐下来,偷偷啃起从客栈带来的干粮。
她在这边日子过得苦巴巴。
惊蛰领着人只追出十来里路就意识到赵雪梨一定没有南下。
小姐并不愚钝,甚至因为?历事太多,生?出几?分聪慧了。
她既然不顾深夜离开客栈,必然是察觉到?自己行踪被发现了,可径直逃跑不免太傻,两条腿的如何快得过马儿四条腿?
倒不如留在客栈中,虚晃一枪。
惊蛰想通这点后,急急带着人调转马头,又回了客栈之中。
结果留守的两人都纷纷说细细搜查过了,还是未见小姐人影。
惊蛰一颗本就冷硬的心此刻像沉进了寒水中一般,越来越凉,从未觉得小姐滑得像泥鳅一般,这般会?逃。
他遣人分了四个方位逐一排查追寻,硬着头皮亲自回了盛京复命。
裴霁云听完下属禀报在南边客栈中发现小姐踪迹后,就一直在御书房中静静坐至天亮。
等到?惊蛰披星戴月走进来后,他眸光看去,没见到?人,执着朱笔的手略微发紧,但还是开口?问:“不是已经发现踪迹了?人呢?”
惊蛰连忙跪下请罪,“小姐狡黠,属下未能找到?人,请公子责罚。”
他将之后的所有事情全部陈述出来,不敢漏掉丝毫细枝末节。
裴霁云听完,缓缓笑了下,眼中勾出凉薄意味:“姈姈本事见长。”
他失去了耐心,转头吩咐候在一旁的清明,“时刻留意二皇子动?向?,若再生?变故,无须在乎陛下安危,只需护住东宫。”
清明领命。
裴霁云搁下朱笔,站起身?,道:“备马,去乾壹。”
惊蛰一顿,应是。
裴霁云似乎看出了他的不解,漫不经心开口?:“你以为?她之前逃走在乾壹被抓,此次就不敢再去了吗?”
“惊蛰,你低看了她的胆量。”
他清楚姈姈的性?子,自觉不会?算错,可下属们三番两次都没抓到?人,只能是他们粗心大意,太低看她了。
她明明一身?犟骨,还胆大得厉害。
既然如此,他亲自去接她回来。
赵雪梨还浑然不知裴霁云已经抛下朝中事务,亲自来抓她了。
她露天席地迷迷糊糊睡了半夜,再加上连连奔波,担惊受怕,不出意外有几?分起了热。
待到?天色将明睁开眼皮时,此处空地只剩下几?个不修边幅的男子了。
赵雪梨一个激灵,心中发寒,顾不上疲软的身?子,强撑着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向?乾壹而去。
又走了数个时辰,快要午时了,远远看见人流如织,大大敞开的城门,昔日噩梦接踵冲上脑海。
赵雪梨摸了摸越来越烫的额头,再次变了主意。
她此番模样,实在不适合赶路,而是应该抓药休息几?日,否则病情严重,恐会?彻底拖累了身?子。
若是进城,一时之间又走不了,岂不是任由?表兄瓮中捉鳖?
赵雪梨想了想,索性?不再往前走,而是靠在官道旁的树下,分析着来来往往的人流。
她仔仔细细看了一个时辰,尚未找到?什么可以借宿之人,身?后忽然传来一道女声,“姑娘,可是遇见什么难处了?”
赵雪梨转头看去,见到?一张笑着的圆脸。
圆脸丫鬟身?后,静静立着一辆黄花梨木的马车,马车中有个姑娘半掀帘子,正望着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