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处客栈离京并不远,如果从盛京快马加鞭追来,只需一个时辰就能抵达。
赵雪梨心中不安,可也实在?没办法真?将性命置之度外,她再想逃跑,也不会在?夜里行路,那太?危险了,并非是她的初衷。
当初出宫时敢冒险,是她觉得活下?来的希望更大,所以愿意赌一把。
而夜里赶路,死在?路边或者被贼人奸杀的希望更大,雪梨折腾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给自己寻一条自在?活路,而不是不惜一切代价的找死。
她定了间客房,找店家买了身寻常妇孺的衣裳,又强撑着擦洗过身子,这才上床,浑浑噩噩睡过去。
那厢,惊蛰派去的下?人在?京郊宅子外持刀等了一个整日,只喝了满肚子山风,没见到?半点小姐的人影。
日薄西山了,领头的意识到?大事不妙,忙遣人去上报此事。
惊蛰收到?消息时,宫门口被血染红的地砖才洗上第一遍。
宋晏辞领着残兵败将逃走,二皇子篡夺皇位,将太?子囚禁,逼着命悬一线的皇帝下?旨传位于自己。
裴霁云处变不惊,从前是在尚书省帮皇帝批折子,现在?是暂代国事,在?御书房替皇帝批折子。
惊蛰就站在御书房外,听着里面商议国事。
他上下?为难,不知道是否要立刻进去告知长公子,还是再等等。
约莫一刻钟过去,里面尚且激烈的商议声响戛然而止,这些人统统被裴霁云寻了个由头打发走。
惊蛰心中猜到?长公子这是还有旁的挂心之事,待到?人走完了,立马掩门走进去,跪下?道:“公子,秋露领着人守了整日,都未见小姐身影。”
裴霁云夜里未睡,又接连忙了整日,原是已经有了淡淡的疲累之意,可他身姿依然是端正?的,执笔落下?的字句遒劲有力,漂亮得恍若刀刻。
他搁下笔,抬起眼。
明明什么也没说,可惊蛰却顿感脊背发寒,他事无巨细道:“秋露说宅子中确有百十来个下?人,他们暂无领头之人,只听从一个丫鬟管束,行事懒散,没有半分护卫之样,她们早早就埋伏在?宅子四周,确认不放过任何一道门,可从日升等到?日落,小姐都未出现,秋露又令人分了几路,沿着宅子至盛京的官道细细找过,亦未见人。”
惊蛰话音落下?,殿中氛围显而易见冷凝了许多。
裴霁云指尖不耐地轻叩着案上奏折,“人是不可能凭空消失的,找不到?,便是他们大意疏忽、或是能力不足了,待到?事毕,均去领罚。”
惊蛰应是。
裴霁云静默一会儿,冷静道:“她既连宅子都一概不要了,怕是猜到?会有埋伏。”
“没了下?人帮衬,她又不会骑马,胆子小,不敢走夜路,是走不远的,令人快马加鞭沿着盛京附近的客栈搜查,着重?查找南下?官道一带。”
惊蛰领命,正?要离开,裴霁云又说:“找到?人后直接带回来。”
略略一顿过后,他又补充道:“你亲自去。”
暮色渐起,天光半昧的御书房中,他清绝的玉面映出几分厚重?寥落和?克制,此刻说话的语气?和?神?情?说不上是妥协还是什么旁的,令人捉摸不透他真?正?的意图。
惊蛰对于长公子又变了主意一事没怎么惊讶。
他只是有些踌躇:“公子,若小姐不愿意?”
裴霁云切切实实冷下?眼,“她一定是不愿意的。”
“还会花言巧语,假意求饶,拖延时间,寻机再逃,这些你统统不用?理会,绑了后任她哭闹。”
惊蛰心里大概有个分寸了,告辞匆匆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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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雪梨一逃离盛京,就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