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着声音呢喃，“不会……不会这样的……尼雅……”

“你太害怕了……”

“你就是太害怕了……”

可是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

望着她的尼雅突然弯起唇角笑了笑，这一笑再无半点深沉，是她发自内心的，最温和的笑意。

像是天使。

有那么一瞬间，在阿楚眼里，依偎在怀里的女孩的神情和许多年前两人初见的时候在虚空中神奇的重合起来。

那一年非洲大旱，疫病横行，阿楚的父母死于战火，她变成了孤儿在街边跟着一群和她差不多的小孩乞讨。

她快要渴死了，饥饿的肚子，苍蝇嗡嗡转地伤口都让她痛苦不已。

就在这时，她的眼前突然出现一双干净的布鞋，抬头望去，刺目的阳光几乎要她闪瞎，她认出来这是住在旁边大院里援非志愿者的女儿。

小姑娘向来生活在大院之内，每天干干净净地坐在院子中读书写字，今天不知道怎么出来了。

“给你。”

小女孩递给她一杯水，小鹿般清纯的眼睛眨了眨。

阿楚顾不得道谢，一把抢过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直到最后一滴水流进肚子，她才依依不舍地离开那个瓶口。

“我叫尼雅，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来得时间不长，阿拉伯语只学了个皮毛，但是声音却异常的好听。

阿楚看她一眼，突然结结巴巴地羞红了脸。

她慢吞吞地想着，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着这么可爱的小姑娘，她一定是天使，只有天使才会穿白裙子。

阿楚低头看了看身上几片勉强称得上蔽体的衣物，突然失去了跟她打招呼的勇气。

小姑娘有点不开心，她生的玉雪可爱，向来被人捧着爱着，见眼前的小乞丐不说话，很快撅起小嘴，轻轻地踢了踢她。

“你怎么不说话呀？”

就连不太高兴的质问都透着一股奶里奶气，裙子扬起的一瞬间阿楚清晰地闻道一股好闻的花香味。

简直如沐春风。

她握了握拳头，终于勇敢的抬起头，可下一秒，院内却传来一声惊叫。

“尼雅！！快回来！！！”

是她的妈妈。

阿楚挨打习惯了，条件反射地转身就跑。

只剩下尼雅在后面跺着脚生气的喊道：“我的水杯……我的水杯。”

……

从那之后，阿楚经常去偷窥尼雅，她躲在小小的围栏外，鬼迷了心窍般地盯着人家，看她一天天地在院子里唱歌，写字，连垃圾都不去翻了。

好像是喝西北风就能喝饱。

只是可惜的是，小女孩大概是被母亲嘱咐过，从那天之后再没出来过。

后来，安东尼就占领了那片区域。

浑浑噩噩地，阿楚被安东尼的手下带走，丢到了一个小院里。

那里有很多跟她差不多大的孩子，可是阿楚并不关心她们，每天严苛的训练已经让她筋疲力尽。

再说，关心又如何，反正没几天就会死的。

直到有天清晨，小阿楚在手上一边缠着绷带，一边躲避那个比他高半个头的男孩的进攻。

她天生四肢修长，动作灵活，就连力气都比同龄的小孩大，隐隐已经是那些孩子中的翘楚。

男孩很快就被她击倒在地，阿楚轻轻地呵了两声，准备去吃早饭。

就在转身的那一刹那，紧闭的院门轰然打开，又一大群小孩被送进来填补空缺。

阿楚皱了皱眉，心里替他们默哀，就在悼词念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她倏地顿住了。

人群的最后，白裙子已经变成灰裙子的尼雅抽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