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妖妃的?名声在外,连阿娘都不会红着脸塞给她秘戏图学习了,阿兄送的?盒子虽说精美,可她瞧着,也?就能放一本书册,或是金簪玉镯。
可等她亲手将木盒打开?,一时忍俊不禁。
稚嫩的?字迹稍有陌生,可那?确实?是她亲笔。
她翻开?一页,豆蔻年华的?烦恼扑面而来。
少女情窦初开?,却遭到兄长的?申斥,一时羞恼,在每日写下的?札记里写了许多和他绝交的?话?,一定要找一个样样出色的?丈夫气死?阿兄,证明自己?是对的?,尽管她还不知道这个丈夫是做什么用?的?。
看着这娟秀的?字迹,她能想到,十四?岁的?自己?在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提笔写至此处,面上含了一丝向往与惆怅。
于是十四?岁的?宜娘决定写一封信留给新婚的?自己?,有许多奇怪迷茫的?问题。
她问道,郎君待我?很好么?他生得俊不俊?
是我?真心?喜欢他呢,还是阿耶阿兄瞧中了的?人?
沈幼宜抬起头,年少的?记忆逐渐清晰,镜中的?美人面容却模糊起来。
珠泪滚落,污了新匀的?脂粉,却是笑着的?。
或许阿兄偶然看到了它,以为总有一日能在他们的?婚典上将这本写满少女幼稚心?思的?日记交付给她,然而却未能如愿。
元朔帝自后扶住她的?双肩,他的?声音沉稳柔和,似云雾外的?一束光,穿破重重的?愁思:“大好的?日子,宜娘怎么哭了?”
沈幼宜摇头,小声提了一个请求,虽然他们并非新人,可封后的?当晚,皇后抛下皇帝独身去写日记,也?是一件极荒谬的?事情。
所幸,她的?丈夫从来都是耐心?的?人,并不计较她的?幼稚与固执。
元朔帝不急于同她一时之欢,见她捧了一本札记看得出神,俯身啄了一下她的?额头:“宜娘总有许多新奇想法。”
书房内,墨已经有侍女磨好了,她提笔时不再煎熬纠结,却比平日迟疑了更久。
“宜娘,你如今过得仍然顺心?。”
“你今年已经二十有二,有了真心?疼爱你的?丈夫和一个孩子。”
“他生得很俊,待你很好很好,尽管经历了许多事情,你气恼他,怨恨他,可也?真心?喜欢他,要是将来又失去记忆,瞧见这篇日记也?不要惊讶。”
“我?想来想去,不必写那?么多告诉你,我?这七年来的?风雨,我?一点?也?不担心?,若真有那?一日,陛下还是会叫我?爱上他的?,哪怕他有一日满头白发,不复今日英姿,还是会喜欢他。”
她合上这薄薄的?一本,这已是这本札记最?后一页了。
当年她写满这个本子之后,可能幻想过,很长一段时间后打开?它的?惊喜,可实?际上她将这本子锁在闺房后,或许就被哪个玩伴邀去同游,将这一点?对兄长的?控诉抛诸脑后。
沈幼宜将它珍而重之地放在一方盛满香料的?盒里,轻轻锁好。
元朔帝同她商议过,百年之后,要效法古代君王薄葬。
人死?如灯灭,她生前享受过无边富贵就够了,对那?些穷奢极欲的?陪葬品没?什么想法,但是却想将很多有趣的?东西携在两人身边。
即便几百年后会被哪个盗墓贼窃走,她也?不会因旁人窥见这一段百转千肠的?少女心?事而羞耻。
她爱陛下,即便失忆千遍万遍,她也?还是会爱他一千遍一万遍。
这是她自己?的?秘密,或许来日会公?之后世,可这其中的?过程却不想给他瞧见一分一毫。
反正他已经知道结果了,不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