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定定看了她半晌,竟是笑了,语气比想象中要柔和,似乎有些无奈,但在沈幼宜听来仍有几分责备的口吻:“好端端的,怎么弄成这样?”

语气太自然、也太高高在上,强势得沈幼宜心里生出些不舒服,她哭她的命,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好大的口气,他知道她是谁吗!

不过,那人可能猜她只是一个有几分姿色的宫女,对方可能不是戏班里捧着哄着的名角,而是在宗室里有点身份,但也不多的王孙否则不会不认识她,今天也不会留在这里了。

可这个人对她又没干出什么坏事来,而且她躲在山石树木后面,虽说附近没什么人在,可他恰巧挡住了她的身形,不至于教过路人看见她的狼狈。

萍水相逢,他已算十分体贴。

沈幼宜慢慢扶着石头站起身来,谨慎地后退几步,才好奇将他上下打量一番,诚恳问道:“你是谁呀?”

第12章 第 12 章 朕第一回做这样没脸的事……

那人顿了顿,仿佛讶然,随即想到了什么,缓缓一笑,却有咄咄逼人的气势:“你以为我是谁?”

如此胸有成竹的笃定,教沈幼宜轻轻吃了一惊,狐疑打量他露出的半张面容,她该认识他么?

似乎是有点熟悉,但她确实不记得。

他语气从容,可神情却不是如此,那是雄狮狩猎前巡视猎物的目光,眼睛将她牢牢锁住,已是志在必得,却不急不缓地向她靠近,步伐悠闲。

明明这一切都是宁和的,却又暗伏危机。

石上还沾着晨露水汽,他前逼一步,沈幼宜就只能后退一步,直到触到那片冰凉湿冷,内心才生出一片绝望。

从小到大,对她有过非分之想的男子不计其数,这些男子大多用一层文质彬彬的外表包裹住自己的欲/望,待她客气谦和,却常在无人处暴露出衣冠禽兽的一面。

他最好只是这些有色心没色胆男子的同类,而不是……卫贵妃从前的相好之一,和太子一样找她算账。

那真是够要她性命!

沈幼宜目光落在周围的石子上,终于选到一块中意的,正要一个踉跄,顺势倒下去,那人却手疾眼快,伸手握住她一臂,教她倒也倒不下去。

面具后的眉似乎蹙起,那人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语气稍重了些:“胡闹!”

沈幼宜气结,就见一回面,他凶她两次了!

太子都没对她这么凶过,他凭什么!

她用力一挣,就从他手中脱身出来,尽管胸口起伏不定,还是垂下眼客气道:“我猜阁下是兰陵王。”

歌戏以面具遮脸,源自北齐兰陵王,这位名将胆勇无双,可惜貌若妇人、风姿甚美,不足以威慑敌军,皇帝以武功御天下,于舞乐上也有所偏好,宫中常演兰陵王入阵曲。

不过,沈幼宜暗自腹诽,兰陵王以面具遮身是为杀敌立威,眼前这人穿着兰陵王的面具戏服,只怕是要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男子颔首,微微一笑:“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她见对方并不否认,显然不欲以真身示人,清了清嗓子,诘问道:“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那人目光湛湛,似饶有兴致,从善如流问道:“你是谁?”

沈幼宜松了一口长气,连眼睛都恢复了些灵动的活气。

原来这人不认识她。

那还有什么可和他说的!

“我、我是此处侍花的宫人……”

沈幼宜抬起眼,提了裙摆上前两步,怯生生朝他投去一瞥,她本就容色娇美,即便哭得狼狈,此刻稍用几分心思,便惹人怜爱得很。

她小心地同他保持约三四寸的距离,然而她身前丰腴可观,轻挪转身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