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她手里抽走那根指的力度, 比任何一次吻她的程度都要重。
男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她转身, 想追上去,却又看见了白大褂上已经干涸状态的血迹。
有什么资格追?
如此想来,分手也是一件情理中的事情。
霍东霓也不知自己在那里站了很久,十分钟,还是半小时, 或者更久。
直到,骆流出现了。
“我送你回去。”骆流说。
“......”她没有动。
骆流就陪她站在那里。
又是好一阵过去,她的眼珠动了动,看向骆流很艰难地笑了笑:“......麻烦你了,这是最后一次你送我回去,以后,都不用了。”
骆流什么也没说,只是看了她一眼。
出警局时,外面开始下雨。
淅淅沥沥的雨,有着阴湿难缠的凉意,丝丝缝缝地往骨头里钻。
没有伞。
她仰头,面朝阴雨和月光。
那些雨珠落到脸上,滴进眸里,凉意却毫无偏差地全部漫进心里。
-
-
那天回去后,东霓病了。
一连数日的高烧,加上肺炎爆发,经常咳得喘不上气,脸上红白难定,唇是固执的苍白色。
噩梦是彻夜不停地做。
是血肉模糊的坠楼尸体,也是男人清冷拒绝的眉眼。
意识混混沌沌间,喊上一句,也只是那两个字。
惊宴。
顾溪在校坠亡事件,持续发酵,受多方关注,警方并未对外公布细节或原因,只说是抑郁症导致。
霍陈身为顾溪班主任。
也接受多家记者采访,镜头上,霍陈惋惜不停,只说是可惜这么年轻一个孩子。
霍陈近日胃口欠佳,神情郁郁,偶尔东霓见他进房间来,也是眼眶底下一抹青色,像是一副极没休息好的状态。
东霓内疚。
她想,霍陈再怎么对她严厉,但见她这幅样子躺在床上,也是心疼的吧?
霍西决更是日日守在她房间内。
他连稿都不再写,轮椅常停在床头,以便与他伸出一只手给她作枕。
在哥哥的臂弯里,东霓才觉得内心稍微安宁些,她会握住他另一只手,听哥哥温声地安慰,却也还是会不停流泪。
温婉也来看她。
她说:“我想知道关于他的消息。”
温婉就带来告诉她。
温婉说,顾溪的葬礼举行了,顾家亲眷全部到场,他也去了,参加完葬礼后,他还是在医院上班,没有颓废伤心,终日表情淡淡。
夜里,等哥哥回房睡觉后。
东霓再也忍不住,瑟缩在被窝里,抱着自己的双膝蜷作一团,哭时死死咬住手背,发出呜咽声,如某种弱小濒临的生物。
她没想过,心碎的感觉原来这么痛。
像是从心底裂了一条缝出来,眼睁睁地看着那条缝越来越大,越来越深,疼痛逐级加重,而她对此......无能为力。
除开承受,别无他法。
-
在顾溪坠亡的第二十三天。
她不见了。
准确来说,是霍西决发现她不见了,凌晨两点,霍西决轻轻推开她的房门,想要看一眼,却发现床上空空如也。
窗帘拉开,月光满泄,照一室空荡。
霍东霓来到南宁一品居,游荡在灯色暗沉的地下停车场,像是一缕孤魂野鬼,怎么也寻不到归处。
最后,她蹲在他私人的停车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