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为何,这几日的汤药里头,摩侯罗伽都没有加入甘草,一整碗喝下去,符岁岁喉道里头都是呛鼻的中药苦味。
彼时正值腊月寒冬,外头都是白茫茫一片,冷得要命。
符岁岁缩着脖子,打开窗户,刚想将那碗汤药倒掉。
正在此时,摩侯罗伽的脚步声响起。
符岁岁还来不及收回动作,摩侯罗伽便看见了这一幕。
他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符岁岁怂了,小声辩解:“你、你别生气啊,我这不是还没倒掉吗!”
说着,她捧着瓷碗就抿了一大口,又抬头冲摩侯罗伽笑得一脸讨好。
摩侯罗伽将手里的木盆放在地上,又走过去将竹窗关上,拉起符岁岁让她坐在床边,随即蹲了下去。
看着蹲在自己脚边的摩侯罗伽,符岁岁不明所以:"罗伽,你这是做什么?"
今日的天气实在是太冷,摩侯罗伽怕她冻着,不让她洗澡,可是岁岁爱干净,今天又走了一天的山路,若是不洗脚,恐怕是睡不好觉。
思及此,他才特地煮了热水过来给她洗脚。
“给你洗脚。”
摩侯罗伽十分平静地说着,又握住符岁岁左脚脚踝,便要帮她脱鞋了。
符岁岁连忙阻止:“你!你干嘛啊!”
摩侯罗伽顿了一下,又抬头望了她一眼,慢条斯理地重复了一遍:“我说了,帮你洗脚。”
“我、我知道!可是,不用了!我自己洗!”
符岁岁慌忙再劝。
她还是不习惯和他如此亲近。
说着,她就要缩回脚。
缩到一半的时候,摩侯罗伽又猛地握住她脚踝,声音冷了下来:“药若是凉了,疗效就折损了大半,不要浪费时间,快点喝药。”
他一凶起来,符岁岁就不敢造次了,只能像鹌鹑一样“哦”了一声,又认命地抿了一口药,然后,苦得皱起了一张小脸。
摩侯罗伽正撩起热水帮她洗脚,低眉顺眼的样子看起来倒是和善了许多。
符岁岁小声求他:“罗伽,这药实在是太苦了,你明天熬药的时候加点甘草好不好?”
这是帮她强健筋体、疏通络脉的药,为的就是让她之后好扛住白蜘蛛的毒性,里头的药材用量的精准度都极其苛刻,若是贸然加入甘草,恐怕起不到应有的药效。
摩侯罗伽动作没停,大手捧着她的小脚,指腹揉|搓着足弓,安抚道:“良药苦口。”
符岁岁一听,顿时失望地叹了口气。
摩侯罗伽听见了,便道:“明日,我给你做桂花糕解苦。”
符岁岁眼睛顿时亮了,“你还会做桂花糕?!”
摩侯罗伽见她开心起来,心情也跟着明媚几分,笑着“嗯”了一声。
“你为什么会做桂花糕啊!?”
这可真稀奇,桂花糕这种东西可不是谁都会做的,在中原,也就只有江苏一带和京城能够吃到了,在其他地方,当地人怕是连听都不曾听说过的。
符岁岁忽然想起他的母亲来,追问道:“是因为你母亲对吗!?”
她刚说完,便敏锐察觉到摩侯罗伽周身气息变了。
方才他情绪还算愉悦,现在,反倒变得压抑低迷起来,倒不是针对她,他看起来更像是冷不丁被符岁岁戳到了伤心处,难以制止地流露出难过姿态。
符岁岁不安地询问:“你没事吧?”
又赶忙道歉:“对不起,我不该提起她的。”
“……”摩侯罗伽沉默许久,好半响才说:“无妨。”
若不是符岁岁苦到连药都要偷偷倒掉,他想,他一辈子都不会再想起桂花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