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时,皇宫。
金碧辉煌的大殿中席位一列列整齐排开,穿着各色官服的臣子们按照品阶从前到后?落座,歌舞起,一派君臣和睦,其?乐融融。
谢德明喝了两杯酒,人便开始昏昏欲睡,恍惚间听到阵阵恭维声?。
“柳大人,征战三年打下旭国,功在千秋呐,老夫在此替天下百姓,敬您一杯!”
“加上我,柳大人鬓边白发为天下苍生而苦,实乃吾辈楷模啊!”
……
嗡嗡的,谢德明觉得自?己脑瓜子都要炸了。
他晃悠悠站起来,虚虚朝皇帝所在的方向做了个揖,脚步一转朝殿外走去?。
冰凉的夜风拂在面庞上,谢德明一脚深一脚浅偏离大路,走到不?知哪处莲池边的石头上坐下。
“……无趣。”
吐出这两个字,他开始后?悔自?己为了见未来女婿二皇子一面而来参加了这次宫宴。
“……怎么?回事?,怎么?他还病了出不?来了,我这个老丈人,都……都来了呢!”
他说着,歪斜身子在地面抠出一块小石子,朝水面那?么?一扔。
啪啪,两个水漂。
“哈哈哈哈哈”他满意地大笑起来,身子朝前探去?,睁大眼睛想看?清自?己造成的水波纹,一不?小心?探过了头,重心?前倾,眼看?就要一个跟头栽进刺骨的池水中,“救”
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手从后?头猛地将他扯了回来。
谢德明倒在地上,心?有余悸地抱着坚实的地面,缓了数息才?睁开恢复些清明的双眸看?向“救命恩人”。
“多谢啊,多谢”
对上一张英挺清俊的面容,谢德明的瞳孔在对方冷淡无波的眼神?中缩小,酒彻底醒了。
他连滚带爬地站起来,腰深深弯下去?。
“太、太子殿下。”
傅成今俯视着他,惜字如金地吐出三个字:“谢国公。”
谢德明出来时觉得热,这会儿又觉得冷得要命,他期盼太子能说些什么?,不?然掉头就走也行,怎么?都好过一语不?发和自?己对峙。
僵持许久,谢德明挨不?住了,主动开口:“多谢殿下相救,殿下可还有什么?吩咐?”
他神?情窘迫,气质唯诺,别说作为国公的气度,便是比刚入仕途的芝麻官儿都不?如,快四十的人还像十多岁未见过什么?世面的富家公子哥儿,轻浮,又木讷。
傅成今很?难将他与?八面玲珑的谢意适联合起来。
目光落在谢德明战战兢兢的双眸里。
若前世真的存在,谢意适潦草的消亡与?这个窝囊自?私又无能的父亲也脱不?了干系。
“孤有一问,想请教谢国公。”
谢德明一怔,不?由抬头看?天。
别是太阳打晚上出来了,自?己竟也有被太子请教的一天?
莫不?是,他也想养鸟儿?
“臣才?疏学浅,恐怕帮不?上殿、殿下您的忙。”
“孤问,你只?管答便是。”
“……是!”谢德明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傅成今淡淡开口:“若有一日,墙外流言四起,种种皆不?利于你,不?利于谢氏族人,你该当如何?”
谢德明心?道这是什么?问题,如实答道:“自?是上报大理寺,请大理寺卿严查流言一事?,还我,也还谢氏一族清白。”
孰料这个挑不?出错的回答却换来了一声?严厉的呵斥。
“错!大错特错!”
谢德明吓了一跳,怯怯地看?着眸光比刀光还冷的太子殿下。
傅成今看?着他,字字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