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温水逐渐变凉。
夏季过去,跌入萧瑟干冷的秋。
荧幕上的冉寻退场,脸上也带着与她?吵架后留下的纵容让步的笑?,分外疲惫。
终于会累的,五次里有一次没转头再看游纾俞。
她?们无法在日光下行走,她?追问身份,也只得?到一句冷淡的“室友关?系”。
而游盈登场。
她?自称“姐姐”,落落大方?,温柔而心软,将游纾俞带回嘉平寸土寸金的别墅区,让她?再也不用和奶奶挤在城镇一室一厅的旧民房。
那一天,游纾俞坐在轿车的副驾位置,路过中心剧院。
寡言沉寂的人,破天荒请求:
“想听一场音乐会。”
当晚,冉寻在中心剧场首次举办个?人独奏会。吵架赌气,没送她?门票。
通往高雅艺术殿堂的昂贵票款动辄五六百,游纾俞付不起。
从冉寻向她?表露心迹的那一晚开始,她?清楚知道?她?们两个?人之间的差距。
纵然自惭形秽,认为自己不配,可她?依旧很想看冉寻在台上,笑?意盈盈与钢琴共舞的闪光模样。
游盈给了?游纾俞这个?机会,让她?霎时能有与冉寻平起平坐的高度。
那一晚会是秋季唯一的回暖日吗?
游纾俞坐在平素她?不会进的高档甜品店,品尝冉寻请她?的巧克力芭菲。还是第一次,因此新?奇,又觉得?局促。
她?今后就能真正与冉寻相配了?。
而不会委屈她?坐将近半日的混杂拥挤的大巴,才能和自己一同回家,到那个?灰扑扑的小镇。
但现实里的每一笔馈赠都有标价,更不会美满到事?事?顺遂人心。
荧幕上演的剧目又更换了?,变成莎翁的经典剧目。
游纾俞独自一人沉在座椅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身旁坐了?游盈。温柔化?为爪牙,将她?按进漆黑不见五指的空气里溺毙。
游盈会以姐姐自居,在只有她?们两个?人的影院里对她?格外亲昵。
屏幕内播放着罔悖人伦,情节荒谬的各色悲剧,而游盈在黑暗里吻上游纾俞的脸。
眼底埋藏着疯狂的占有爱欲,却说:“小俞,你?很可爱。”
密闭空间再不会流进一丝氧气,游纾俞只觉得?窒息反胃。
惶然挣扎,却只是在做无用功。
她?曾提醒游盈行为出界,也曾冷声质问游盈,却只得?到上位者对晚辈一句温柔虚伪的“亲情”。
游盈试图掌控她?的一切,安排她?今后的职业规划,人际关?系,甚至未来归宿。
可却病态般地只准许游纾俞与自己亲近。
“你?在和大学里的后辈恋爱吗?”游盈私下窥探,表面却依旧体贴关?怀。
“小俞连和姐姐亲近都不肯,怎么会喜欢外面的女人?”她?抚摸游纾俞的侧脸。
“你?忘了?吗?高中的时候,你?害死了?一个?女孩。”
“多糟糕的事?,全都是小俞的错。是你?不肯坦白,只说她?是‘朋友’。”
游纾俞浑身僵冷。
她?迟钝回想起与冉寻相处的一幕幕。现在的她?,和高中那时又有什么两样。
她?迟早会害了?冉寻。
何?况她?和游盈之间,早已被迫进入背德而扭曲的怪圈。
她?怕冉寻……嫌她?脏。
而一切,就以那张游纾俞不该索求的,冉寻音乐会的门票为开端。
她?以为是从此能与对方?平视,实际上,早就南辕北辙,背道?而驰。
所以,不如就停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