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场宴会的发起者,也便是那位昆戈的可汗,始终都没有露过面。
见沈照山回来,崔韫枝像是终于抓到了自己的救命稻草。
不远处,那四个死去的人,温热的尸体还没有被扔出去,浓重的血腥味和眼前渐次被摆上来的炙烤羊肉混在一起,催得崔韫枝下一刻仿佛就要把胃里的东西吐个干净。
可无数的话到了嘴边又说不出来。
这些人似乎都太看得惯这些事情了,交|欢、死亡、争斗,每一件应该被摆在暗处的东西,现如今都像被抛开的羊肋骨一样,大喇喇地摆在崔韫枝面前。
而沈照山和他们是一样的人。
想到这里,她的心一寸一寸沉下去,抓着沈照山衣摆的手也渐渐松开了力道。
又一滴滚烫的眼泪落在了手背上,崔韫枝却恍若未觉。
可下一秒,忽然天旋地转。
沈照山将她抱在怀里,看着少女苍白的脸色,闷声道:“不看了,我们走。”
说罢,他就大跨步要往堂外走去。
一旁新来服饰的侍从慌了赶忙要上前追他。
“七殿下!”
可是除了他这一声叫喊,余下的人没有一个敢说话。只有歪坐在一旁的博特格其冲着沈照山的背影吹了一声口哨。
这一声口哨吹得那侍从止住了步子。
他在所有人各自沉默的注视中讪讪收回脚,向自己的主人,也便是那个瘸腿的异族男子,投去求助的目光。
但不知道方才这一群人出去经历了什么,怎样见了昆戈的王,发生了什么事。
总之连那最开始说话的女子也噤了声,和那瘸腿的异族男子对视一眼,最后带着复杂的目光摇了摇头。
侍从退下了。
这场荒诞的闹剧最后以沈照山的扬长而去收尾,他抱着崔韫枝,目光望向怀里人。
“怎么还哭。”
他不说话还好,他一说话,崔韫枝的委屈就全涌了上来,她的眼泪简直像水漫金山,把沈照山胸前的一片衣物都打得湿透。
在止不住的哽咽声中,沈照山听到少女一声喃语。
“沈照山,我想回家。”
回答她的是一阵天旋地转。
男人将她压到了一旁的草垛上,拿膝盖抵在她双腿之间,狠狠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与自己对视。
沈照山自上而下地俯视着眼前的少女,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一样,发出一声啧笑来。
“好啊,你试试。”
第14章 神女峰 被男人扯着脚腕拽回怀中。
沈照山罕见地没有反驳她。
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姑娘每天做梦一般的呓语。昆戈王庭大门距离拴马处,仍有一些距离,他抱着崔韫枝,抬头看着金黄的太阳,自雪山山顶渐渐流淌而下,将天际晕染得一片光明。
许久,他才像微微低头,与湿答答的少女对视:“崔韫枝,你的家在哪里?”
崔韫枝一愣,心中的两个字刚要脱口而出,昏暗的雨夜和无尽的杀伐声就像发霉的棉花一样强硬塞到她的记忆中。
长安已经不见了。
而她现在连她的父皇母后在哪里都不知道。
一切的时光好像开始倒流,又回到了几天前那个他和沈照山争吵的下午,沈照山说没有人要她,她不信,十分生气地冲他发了火。
可现在她窝在沈照山的怀中,又一次悲哀地领会到,回家对她来说多么困难。
两个人又陷入了沉默,草原夏天的风很是清爽,将方才王庭大殿内的沉郁气氛一扫而空,却没有人因此快乐起来。
崔韫枝不很高兴,沈照山也不很高兴。
少女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