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心已下,心湖却并未完全平静。
她深吸了一口气,那雨后带着草木清香的空气似乎也注入了某种力量。她不再犹豫,转身,步伐坚定地走向小院的门口。
推开那扇虚掩的木门,不出所料,门外两侧矗立着两名身着玄甲的侍卫,门神一样?,眼神锐利,身姿挺拔。
崔韫枝甚至知道,院墙之外,树影深处,必然还有更多隐在暗处的视线牢牢锁定着这里。
沈照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这是把这里围成了铁桶,生怕七年?前山崖边的那一幕重演。
她刚迈出门槛一步,两名侍卫便?默契地同时上前一步,身形虽未完全阻挡,但那股不容逾越的气势已扑面而?来。
“殿下,请留步。”其?中一人?声音平板,不带任何情绪。
崔韫枝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反而?异常镇定。她直视着说话那名侍卫的眼睛,清晰地开口:“我要去找沈照山。”
侍卫对她的要求置若罔闻。
崔韫枝并不气馁,提高了些音量,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我说,我要去找沈照山。如果你们不带我去,或者不让我出去……”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人?,“我就硬闯了。”
“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后果你们可承担不起。”
这句话果然奏效。侍卫们冷硬的面具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
他们得到的命令是不能让崔韫枝出来,可是若是崔韫枝硬闯,伤到了什么,他们更是承担不起。
僵持了片刻,站在稍后位置、看起来像是头领的一名侍卫上前一步,抱拳行礼,语气恭敬中带着为难:“殿下息怒。主子约莫还有两刻钟便?能回?府,还请您稍待片刻。臣等……职责所在,实在无法擅自做主,放您离开此?地。还望殿□□谅。”
崔韫枝的目光扫过这些生面孔。
栗簌、额尔图这些曾与她有过交集的旧人?都不在,显然是沈照山刻意?调开了。他防着她,防着她利用旧情逃离。
也是,从前在燕州的时候,栗簌哪次不是因为心软就应了自己的请求。
她理解这份恐惧,但不会因此?妥协。
“好,我不为难你们。”崔韫枝的语气缓和了些,却带着不容动摇的坚持,“我不进去,就在这里等。等他回?来。”她指了指院门前的青石台阶。
侍卫们面面相觑,眼神交流了片刻。最终,那位领头的侍卫微微躬身,做了个手势,示意?其?他侍卫退开几步,让出了院门前一小片空地。
“谢殿□□谅。”他低声道。
崔韫枝不再言语,拢了拢微凉的衣袖,当真在门前的石阶上坐了下来,目光平静地望向府邸大门的方向,仿佛真的只是安静地等待归人?。
时间在等待中流淌着,雨后湿润的空气带着凉意?,阳光透过云层,在湿漉漉的石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大约只过了一刻钟多一点,府邸大门的方向传来了马匹停下的声响。很快,一行人?影出现?在通往小院的青石路尽头。
为首之人?,正是沈照山。他一身玄色劲装,风尘仆仆,眉宇间带着处理公务后的疲惫和惯有的冷峻。然而?,当他的目光触及小院门口、那个安静坐在石阶上的身影时,所有的疲惫和冷峻瞬间凝固。
他的脚步猛地顿住。
巨大的、熟悉的恐慌瞬间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几乎让他窒息。
崔韫枝为什么出来?
她是不是又?想离开?
崔韫枝消失的画面如同最锋利的刀刃,狠狠剜过他的心脏。
他僵立在原地,眼神死?死?锁住崔韫枝,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阳光落在他脸上,却驱不散那骤然笼罩的阴霾和惊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