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臂稳如磐石, 另一只?手却极其自然地探入沈驰羽的衣襟,精准地拈出了那只?在月光下显得格外特别的“花衣”草蛐蛐。
他将草蛐蛐举到眼前。
灯笼的光线不够明亮, 但月光清冷,足以让他看清那独特的编织手法几根深色草茎在蛐蛐背部穿插出的花纹,那根长长的、毛茸茸的狗尾巴草叶如同?披风般“穿”在蛐蛐身上。
每一个细节,都将他拉回?了许多年前的一个午后。
小小的姑娘为了逗弄他, 用御花园里随手拔的草叶,笨拙又认真地编出的第一个“花衣将军”。
她还得意地宣称, 她的蛐蛐就是要与?众不同?,要穿花衣才威风。
冰冷的指尖摩挲着粗糙的草叶,沈照山的心跳在沉寂中擂鼓。
就在他盯着草蛐蛐出神时?,怀里一直沉默的沈驰羽忽然抬起了头。
月光下, 那张精致的小脸上, 刚才的委屈和依赖如同?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超越年龄的冷静和洞悉。那双遗传自父亲的、泛着幽蓝光泽的眼眸,此刻清澈得惊人。
“爹爹,”沈驰羽的声音犹然显得童稚,却带着一种笃定, “那个姐姐,她认得我。”
沈照山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低头迎上儿子?的目光,眉头微蹙:“哦?为什么这么说?”
他的声音依旧低沉,但其中蕴含的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连紧跟在后面的明晏光都感觉到了。
沈驰羽没有移开视线,他的小脸在月光下显得异常认真:“她喊我‘驰羽’。”
他顿了顿,清晰地补充道,“从见到我第一眼,到带我走,再到后院……她一直叫我‘驰羽’。可是,爹爹,我没有告诉过她我的名字。一个字都没有提过。”
他回?忆起那短暂的相?处:糖人摊前的偶遇,巷弄里的奔逃,大树下的斗草和草编蛐蛐……那个女子?唤他“驰羽”时?,是那么自然,那么熟稔,仿佛这个名字早已在她唇齿间流转过千百遍。
这份自然的熟稔,当时?就让他心中那奇怪的违和感升到了顶点。
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像一个真正贪玩迷路又遇到好心神仙教?母的孩子?那样,配合着玩闹,吃着糖人,编着草蛐蛐,将所有的惊疑都压在了心底。
直到此刻,在父亲怀里,在安全的环境下,他才将这最关键的破绽冷静地指了出来。
沈驰羽说完,便不再言语,只?是静静地看着父亲,似乎在等待他的反应,又似乎只?是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沈照山抱着儿子?,在夜风中站了很久。
他低头看着沈驰羽那双和妻子?十分?相?似的眼睛,那里面映着清冷的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