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人影出现在沈照山身后的火光里,火把的光芒瞬间将这片小小的崖顶照得亮如白?昼。无?数双眼睛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崔韫枝不知道?沈照山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如此庞大的山林中精准地找到她?的。
但这都不重要?了。
她?看着沈照山那双几乎要?滴出血来?的眼睛,微微笑了笑,再次开口,声音依旧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沈照山,你不要?再过来?了。不然?,”她?微微侧身,余光扫了一眼身后无?底的黑暗,“我现在就跳下?去。”
沈照山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刻冻结了。
他看到了她?眼中那份熟悉的、视死如归的决绝。
那不是威胁,是事实。
他像被?钉在了原地,连指尖都无?法动弹分毫。
巨大的恐惧扼住了他的咽喉,让他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不要?……殿下?……韫枝……”他终于挤出声音,几乎带着泣血的哀鸣,“孩子……孩子还那么小……我们?……我们?还没有给他起名字……”
他绝望地抓住这唯一的、渺小的希望,这是他此刻唯一能想到的、或许能牵绊住她?的东西。
他一直在等?她?,等?她?缓过来?,等?她?亲手为他们?的孩子赋予一个名字,赋予一个开始。
崔韫枝的目光变得更加温柔,如同看着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她?轻轻摇了摇头,泪水顺着脸颊不断滚落。
“郎君,”她?唤他,声音哽咽,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平静,“我从知道?孩子在我肚子里的第一天,就在想,该叫什么名字好呢?”
她?顿了顿,仿佛在品味那个早已在心中盘旋了千百遍的名字,泪水流得更凶,声音却异常清晰:
“就叫驰羽吧。飞驰的驰,箭羽的羽。我希望他……一辈子都自由自在的。”
这个名字,是她?对这个无?辜降临、却被?她?亏欠良多的孩子,最后的、也是最深的祝福和期许。
自由自在,像风一样,像箭矢破空而去的尾羽,不被?任何枷锁束缚。
“至于其他的话……”崔韫枝的目光深深地看着沈照山,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我都偷偷藏在了床头的小抽屉里。你回去……好好看。记得,要?一个字一个字地看。”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记住了,就烧了吧。”
然?后,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着那个为她?心碎神伤的男人,说出了最后一句,也是最残忍的一句:
“然?后……忘了我吧。”
“对不起……沈照山。”
“不要?……”
沈照山彻底崩溃了。
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克制、所有的尊严都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你回来?!韫枝!求求你回来?!我带你回去!我带你回长安!回江南!你想去哪儿都行!我们?离开这里!离开所有让你不开心的人和事!好不好?我们?走!现在就走!”
他语无?伦次地喊着,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说什么,只?是本能地想要?抓住任何一丝可能挽留她?的希望。
然?而,就在他说话的同时,就在更多手持火把的士兵终于冲上?崖顶,惊愕地看着这惊心动魄一幕的瞬间
崔韫枝对着崩溃哭喊的沈照山,最后绽放出一个无?比温柔、却又无?比凄绝的笑容。
然?后,她?猛地转身!
没有丝毫犹豫,没有丝毫停顿,如同扑火的飞蛾,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决绝,朝着那片吞噬一切的山涧,纵身一跃。
“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