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呜”地一声,猛地跪倒在地,失声痛哭起来:“少主!您可算回?来了?!殿下……殿下她……呜呜呜……”
沈照山一见?禾生这反应,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脸色骤变,再?也顾不得其他,越过?跪地痛哭的禾生,抬脚就要冲进内室。
“少主!等等!”禾生见?状,慌忙膝行两步,死死抱住沈照山的腿,哭喊道,“产婆和大夫都说只是力竭昏睡,可是……可是殿下一直醒不过?来!”
“她……她受了?天大的苦啊!流了?那么多血……疼得死去活来……手指头都青了?……呜呜呜……奴婢……奴婢看着心都要碎了?……” 她语无伦次地哭诉着,字字句句都像刀子一样扎在沈照山心上。
沈照山听着禾生的哭诉,心如刀绞,喉头滚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没有?再?试图挣脱,也没有?回?应禾生,只是沉默地、极其缓慢地抬起脚,轻轻拂开了?禾生的手。
他掀开内室的珠帘走了?进去。
内室的烛光比外?间更?柔和些,却也清晰地映照出床榻上那个纤细单薄的身影。
只一眼,就几?乎窒息。
太苍白了?。
崔韫枝静静地躺在那里,盖着柔软的锦被,乌黑的长发散落在枕上,衬得那张小脸几?乎透明。
她的嘴唇毫无血色,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一动不动。
整个人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生气,像一片被风雨摧残殆尽后飘落的薄薄花瓣,又像是一张被遗忘在锦缎堆里的、脆弱易碎的雪白宣纸。
只有?那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呼吸起伏,证明她还顽强地留在这个世间。
沈照山缓缓走到床边,每一步都轻得如同?踩在云端,生怕惊扰了?她。
他慢慢地、极其小心地在床沿坐下,目光贪婪地、带着无尽的痛楚和怜惜,描摹着她苍白憔悴的容颜。
战场上面对千军万马也未曾颤抖的手,此刻却控制不住地微微发颤。
他生怕自己身上的寒气还未散尽,更?怕自己粗粝的手指会弄疼她。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指尖,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轻柔,一点?一点?,极其缓慢地拂开她额前被汗水浸湿、贴在肌肤上的几?缕碎发。
指尖触碰到她冰凉细腻的皮肤,感受到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生命气息时,沈照山再?也无法抑制。滚烫的液体瞬间冲破了?堤防,大颗大颗的泪珠,无声地、沉重地砸落在她枕边的锦褥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湿痕。
他俯下身,如同?对待这世间最易碎的珍宝,将一个饱含着无尽愧疚、刻骨心痛和失而复得的恐惧的吻,轻轻地、无比珍重地落在了?她光洁冰凉的额头上。
可沈照山留了?数日,崔韫枝都不愿意醒来。
*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
崔韫枝感觉自己像一片羽毛,在虚空中沉浮,又像被无形的锁链捆缚,沉在冰冷的水底。没有?痛感,没有?思绪,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虚无。
她似乎飘荡了?很久,久到时间都失去了?意义。
直到一丝微弱的亮光刺破了?黑暗。
身体像是被拆散了?重组,每一块骨头、每一寸肌肉都叫嚣着酸软和无力,尤其是小腹|深|处,那被掏空般的钝痛和残留的撕裂感,如同?烙印般提醒着她经?历过?什么。
浓重的药味和一丝若有?似无的、仿佛已经?渗入骨髓的血腥气,盘桓在她模糊的意识之上。
眼前模糊的光晕渐渐凝聚,最终定格在头顶熟悉的、素雅的月白色帷幔顶子和莲纹装饰上。
是她寝殿的床顶。意识如同?潮水,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