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难过。
身?影渐渐被群山吞没。
*
又过了好几日,崔韫枝的身?子?一直不?大爽利。
崔恪惨死的景象如同冰冷的鬼影,日夜缠绕着她,搅得?她心神俱疲,加上风寒侵体,竟发起低烧来。她整日昏昏沉沉,意识在混沌的梦境与冰冷的现实?间浮沉。
一日侵晨,天色灰蒙蒙的,尚未大亮。崔韫枝正陷在纷乱的浅眠中?,被禾生带着惊喜的轻唤摇醒:“殿下!殿下快醒醒!大陈的使臣……使臣到了!已经进府了!”
崔韫枝缓缓睁开眼睛。
大陈……
大陈?
迷迷蒙蒙中?,崔韫枝忽然?明白了眼前人的意思。
她顾不?得?浑身?酸痛、头脑昏沉,强撑着绵软无?力的身?子?坐了起来。
“快……扶我起来梳洗……” 少女的声音带着病中?的沙哑和虚弱。
禾生连忙扶她坐到梳妆台前。
铜镜里映出一张脸,苍白得?几乎没有一丝血色。
连日来的病痛和心伤让她下巴尖了几分,更衬得?那双原本就大的眼睛愈发夺目,此刻因为低烧和惊惶,蒙着一层水汽,像浸在寒潭里的墨玉。
虽然?憔悴病弱,但那份骨子?里透出的精致轮廓和脆弱易碎的美感,非但没有减损,反而更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韵味,如同被风雪摧折却依旧挺立、花瓣将落未落的花儿。
崔韫枝望着镜中?自己这副形容枯槁的模样,心上猛地一惊。
她不?想……不?想让大陈的人,尤其是……看到自己如此狼狈不?堪的样子?。
崔韫枝深吸一口气,强打?起精神,拿起妆台上的胭脂膏子?。
冰凉的指尖蘸取了一点嫣红,小心翼翼地涂抹在毫无?血色的唇瓣上。
那抹红,在苍白的面容上突兀地绽放开来,仿佛荒芜雪地里唯一的一点朱砂,又似枝头摇摇欲坠的最后一片残红,带着一种?孤绝而凄艳的美,成了这冰冷人间唯一刺目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