扒拉灰堆,她枯枝似的手从瓦砾堆里伸出,半块霉绿的胡饼渣粘在皴裂的唇边。听到声响,她转过灰白的眼珠子,带着警惕看了眼崔韫枝二人,又破秸秆似地摇晃回去。
几步外歪着辆独轮车,底下压着个小孩儿,腐烂的手指上停着一只乱叫的乌鸦。
崔韫枝几乎是一瞬便被吓到了,她下意识靠近沈照山,被这人长臂一伸拦到了怀里。
属于人的体温穿过衣物与胸膛渡给崔韫枝,让她发白的小脸缓和了些,可下一瞬,这人一句就将她打回了原型。
沈照山侧身,唇齿贴在她耳旁;他比她高太多,以至于需要微微弯腰。
他说:“殿下,看到了吗?这才是大陈。”
几日来一直维系着崔韫枝的那口气乍然松了,她像是躺在刑场等待多日的死刑犯,不管愿不愿意面对,夺命的刀刃还是落在了脖子上。
“不是的、不是的……”柔贞殿下不住地摇头,仿佛只要她不承认,眼前浮肿的尸体就能不复存在一般。
可惜很遗憾,出了大明宫,没有人再哄着她。
沈照山抓着她的手腕儿,像抓着一个没有生气的木偶一样,把人拉到了裁缝店。
这个裁缝店依旧很小、很破,甚至站在柜台前的,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