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韫枝心中早已掀起惊波。
沈照山向?来是个做得多说得少的?主儿?,他?一般里?若是关心她,直接会?安置好了东西弄回节度使府里?来,哪儿?会?像今儿?……
跟做戏给谁看一般。
她垂下?眼睫,刚要答一句“无事”,侍立在她身后?的?禾生却心直口快地抢了话头,带着几分担忧:“回少主,少夫人近来身子有些不适,深秋了,夜里?总有些咳嗽,奴婢瞧着都心疼。”
崔韫枝心中一紧,暗恼禾生多嘴。
沈照山闻言,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目光再次落在崔韫枝略显苍白的?脸上?。他?没有多问,只转头对侍立一旁的?婢女吩咐道:“去取件厚实些的?斗篷来。”
很快,一件崭新的?、内里?衬着柔软银鼠皮的?月白色锦缎斗篷被呈了上?来。
沈照山示意婢女递给崔韫枝,声音听不出太?多情绪,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若觉得不适,披上?。实在撑不住,让禾生先陪你回去歇着也无妨。”
这突如?其来的?、带着强制意味的?关怀,让崔韫枝更加无所适从?。
她下?意识地接过那件触手温软的?斗篷,指尖与他?递来的?手在斗篷边缘轻轻一触。他?的?指尖带着练武之人的?粗糙和微凉,那瞬间的?接触却仿佛带着细微的?电流,让她心头一颤,慌忙避开。
“……不必,我还好。”她低声拒绝,将斗篷放在膝上?,并?未披上?,手指却无意识地攥紧了那柔软的?皮毛。这关怀,是真,还是在外人面前做的?一场戏?
晚膳行进得颇有“趣味”。
菜肴精致,酒香醇厚。
周承嗣谈吐不凡,对燕州风物、北地军情乃至朝廷动?向?似乎都颇有见地。
崔韫枝这才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隐隐拼凑出这位“舅老爷”的?真实身份竟是如?今占据河东、河北二道,拥兵自重,连朝廷都要忌惮三?分的?实权人物!难怪沈照山对他?如?此礼遇,甚至撤了主位。
酒过三?巡,坐在周承嗣下?首、一直安静用膳,宛如?一朵清水芙蓉的?周知意款款起身。她端起自己面前小巧的?玉杯,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婉笑意,莲步轻移。
但她竟没有走向?沈照山,而是径直来到了崔韫枝面前。
满桌的?目光瞬间聚焦。
周知意微微屈膝,姿态优雅,声音清甜悦耳:“这位想必就是柔贞殿下?了吧?知意见过殿下?。今日初入府邸,惊扰殿下?清静,特敬薄酒一杯,聊表歉意,还望殿下?勿怪。”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
外头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景况?
大?陈又如?何?了?
崔韫枝脑海中一霎流转过许多念头,但只是很快地飞逝,一切又重新汇集于眼前之人身上?。
周知意举着酒杯,清澈的?眸子含着笑意,耐心地等待着。
崔韫枝只觉得那杯中的?酒液如?同毒药。
这是燕州最?烈的?鞑子酒。
她不能失态,更不能在沈照山和周承嗣面前露出破绽。她强迫自己抬起手,指尖颤抖着去接那杯酒,准备咬牙饮下?。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杯壁的?刹那,一只骨节分明、带着薄茧的?大?手更快地伸了过来。
沈照山不知何?时已站起身,一步便跨到了崔韫枝身侧。
他?动?作自然无比,直接覆上?了崔韫枝微凉的?手背,将她欲抬的?手轻轻按下?,另一只手则稳稳地从?周知意手中接过了那杯酒。
崔韫枝微微一愣。
他?手掌的?温度和不容抗拒的?力量透过手背传来,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