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向楼下说书人?,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袖中那个?小小的纸团上。那里面藏着什么?是?威胁?是?命令?
还是?一个?足以将她拖入万劫不复深渊的陷阱?
她环顾四周一圈儿,确认这处没人?看?着,迅速将那纸条在圆桌下面展开。
上面只有短短两行字。
客栈东厢房见。
和……
杀了他。
这三个?字与自己那日进昆戈地牢探望刘大人?,那随员塞到自己手?心的纸条上的字渐渐重合。
崔韫枝的指尖死死掐进掌心,用疼痛来维持最?后?一丝清醒。
她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从指尖蔓延至四肢百骸。她知道自己必须找机会烧毁那纸条,但此刻,在这众目睽睽之下,在这喧闹却又?仿佛充满窥伺的客栈里,她连动一动手?指都?觉得无比艰难。
禾生见她脸色依旧难看?,连忙起身:“少夫人?,您手?好凉!要不……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您脸色真的很差……”
回去?
崔韫枝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楼下大堂,人?群依旧喧闹,仿佛刚才那惊魂一幕从未发?生。但那个?递信的小二,如同水滴汇入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让她心中的恐惧更甚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且对这里的环境极其熟悉。
她勉强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嗯……是?有些乏了。禾生,我们……回府吧。”
不能贸然去什么东厢房,这儿原本就是?沈照山的地盘,这样做未免太?明显。
如若这人?真是?有心找自己……他一定会再找机会。
崔韫枝几乎是?扶着桌子才站起身,双腿有些发?软。禾生连忙上前搀扶住她,满眼都?是?担忧。
崔韫枝将那只藏着纸团的手?紧紧缩在宽大的袖袍里,仿佛握着的是?一个?即将引爆的惊雷。她任由禾生搀扶着,一步一步,艰难地走下楼梯,穿过喧嚣依旧的大堂。
每一步,都?感觉有无数道目光落在她的背上。阳光透过客栈的门窗照射进来,明亮刺眼,却丝毫无法驱散她心底那一片浓重的、冰冷的阴霾。
马车驶离客栈,车轮碾过青石板路的声音单调地重复着。车厢内,崔韫枝靠在软垫上,紧闭双眼,脸色苍白如纸。
禾生以为她只是?不舒服,细心地替她拢了拢披风,不敢打扰。
只有崔韫枝自己知道,她的全部心神,都?系在袖中那个?小小的、冰冷的纸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