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置之死地了,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话,就什么都不怕了。
所以那些被鞭子驱赶,被绝望的洪流裹挟,成千上万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流民,拖家带口,从四面八方涌向昭义军镇那高耸的城墙和紧闭的城门。
哭声、骂声、哀嚎声汇成一片海洋,拍打着墙。
“放粮!放我们进去!”
“佘战狗贼滚出来!”
“朝廷的官爷,为我们做主啊!”
城墙之上,佘战一身玄甲,脸色铁青如铁。他没想到这群泥腿子竟敢聚众围城!
更让他心惊的是,探子回报,朝廷派来“调查”粮饷事宜的特使,定国公谢严的车驾,竟真的“恰好”被堵在了离军镇不远的官道上,正着这民怨沸腾的场面!
“刁民!全是刁民!定是有人煽动!”佘战暴跳如雷,对着副将咆哮:“给老子放箭!驱散他们!敢靠近城墙百步者,格杀勿论!”
“将军,人太多了!而且...定国公就在外面看着...”副将面露难色。
“看着又如何?!”佘战眼中凶光毕露,早已被“反”字冲昏了头脑,“老子反都反了,还怕他一个空有虚衔的老将军?射!射死这群不知死活的蝼蚁!”
高耸的城墙下,是沸腾的人间炼狱。
数万流民如同被驱赶的蚁群,又似绝望的浊浪,一波波冲击着冰冷的城门与拒马。
人。已经很难称之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