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北端坐主位,极少言语,只以眼神示意王五、张猛验货、登记、定契。
指尖划过一份份沾满汗渍和指印的文书,这些堆积如山的镖单和定金,是漕河上下被榨出的最后血泪,她不会让他们失望。
吕万三挤在人群中,激动得语无伦次,拍着胸脯赌咒发誓:“陆东家!日后但凡有用得着我老吕的地方,刀山火海,绝无二话!”他浑浊的眼里,都是真切的感激。
扬州的秋,已带上了刺骨的寒意。
运河疏浚工程临近尾声,淤塞多年的河道终于重现流畅,浑浊的水流似乎也清亮了几分。
归期在即。
两岸不再是绝望的泥泞和麻木的号子,新修的堤坝旁,简陋却整洁的窝棚区初具雏形,袅袅炊烟升起,竟有了几分人间的暖意。
行辕内,阿骨的伤已大好,只是胸口留下了一道狰狞的疤痕。
每日雷打不动地练习小北教他的桩步和几个简单的发力动作,汗水浸透单衣也浑然不觉。小北偶尔瞥见,只淡淡指点一两句错处,再无多言。阿骨却将那寥寥数语奉若圭臬,练得更加刻苦。
他愈发沉默,性子随了小北。
小北头疼,怎么带出来这么个闷葫芦,应该多让他和王五接触接触,话痨点儿多喜庆。
吕万三风尘仆仆地从扬州赶回青州,整个人如同脱胎换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