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出小落在害怕了,她面上没敢有什么声色,只伸手握了握小落冰凉微颤的手。
力道沉稳:“没事,有我在。”
“啊!还有高吉安大哥托我带给你的信件。”
“好,谢谢阿瑾。”
扶着小落上车,手摩挲了她的背,聊以安慰。
车帘落下,隔绝外界视线。小北背靠车壁,闭目调息。
脑海里在琢磨,如今靠上皇上,她理应先交份“投名状”,刘启才能更信得过自己,敢放权给自己,让她能和李章平起平坐,掰掰手腕。
捏了捏手中厚信,是让高吉安调查的有了着落。
今日皇上找她的时间正好,不然她还要找个机会和皇上表忠心。
准备,她已经做足了。
当年她和师父离京之时,李章还是殿前都点检。
李章想要篡位,正是因为手握禁军。
所以,李章核心的权利,其实就是兵权。
皇上忌惮的也是这个。
现在,殿前都点检:王恭,王大人,也是当年李章的忠心部下。
师父离京,李章顶了师父的宰相之位,又不想下放兵权。
这两个职位不可能给同一个人,就算皇帝懦弱,那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所以,他都想要就只能找个自己人顶上来。
她得想个办法,先把王恭拉下马。她脑子飞速乱转,手下只是摩挲着小落的手背,没留意,身边的女孩子脸都红到耳根了...
回府,今夜小北却无眠。她披衣坐在书案前,那封厚信之中是凌朝舆图。
张猛探过,亲自绘制的,准确得很。
指尖划过象征京畿重地的浓墨,最终停在标注着“殿前司”的位置。
烛火摇曳,背面,是高吉安打探禁军得的消息。
王恭,勇猛有余,谋略不足,且刚愎易怒。大征六年,曾驻守邢州,攻北汉边城,胜之。屠城,民反。得地又失,被李章调回淩朝,降职处理。
她盯着这字,反复咀嚼。
要撼动李章这棵大树,先得断其强枝。王恭,就是那根最粗、也最易折断的枝杈。
她得寻个突破口。
一连数日,小北都“奉濯王命”,频繁出入兵部,调阅北境历年军报、粮秣支应档册,美其名曰“梳理邢州战功,以备陛下垂询”。
兵部主事们起初还陪着小心,见她只埋头故纸堆,问的也是些无关痛痒的陈年旧事,渐渐便松懈了。
只有小北自己知道,她要找什么。
兵部档案库,积着经年隐秘。她在浩如烟海的卷宗里耐心搜寻,指尖拂过发黄脆硬的纸页,目光掠过一行行枯燥的数字、名目。
窗外铅云低垂。
几份用北幽粗劣皮纸誊写的军情密报抄件,字迹潦草,内容多是些边境摩擦、部落动向。
混杂其间的,还有几张兵部内部核验粮秣的凭单副本。她的目光,钉在其中一张泛黄的凭单上。
大征六年秋,右厢调拨粮秣,主官签押:王恭。
核验数目:粟米五千石,草料万束。
但下方一行不起眼的小字,墨色已有些晕开:“实收不足七成,余者……”,后面的字迹被一团浓重的墨迹污损,像是有人仓促间用笔狠狠涂抹过。
污迹下方,依稀残留着半个模糊的印痕轮廓,像是某种私章的一角。
不动声色地将这张凭单副本抽出,飞快地将其余卷宗归位。
回到自己的案前,她将凭单压在一叠厚厚的军报之下,提笔蘸墨,佯装继续誊录。
“启禀陛下,濯王殿下,”小北趁着下值前去紫宸殿告状。
将